刘师傅开着他的电动三轮摩托走在前面带路。
吴谢池开车跟在后面,这边是私人开发的公墓,道路规划很随意,几乎都是单行道,路灯也稀少。
绕着七歪八扭的路网,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黄龙公墓九区的停车场。
此时不大的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莫小松车辆的影子。
孤独的一盏路灯立在那里,远处是层层叠叠的墓位,淡淡的雾气裹挟着雪花,随着凛冽的北风盘旋而至。
四周静得可怕,只听得到风声呼啸。
“警察同志,停车场就是这里了,你看要去墓位上面吗?”
刘师傅停下电动三轮,扯下挡风帽和口罩,呼出一长串的热气。
程亦安他们也下了车,在四周简单看了看。
车并不在这里,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也在他们预料之中。
莫小松很谨慎,这种公墓停车场,夜晚根本就没有车辆停放,如果他长时间把车停在这里过夜,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刘师傅,能麻烦你带我们去一下那条小路吗,就是你们去富宁康养的那条?”
刘师傅有些为难,说:“去是可以去,不过你们这车可开不了,你们能抗冻不,坐我的电动三轮车去!”
抗冻?
那必须是能抗的。
刘师傅的电动三轮车是用来拖运墓碑的,仅有一个驾驶座,剩下能载人的地方就只有车后斗了。
程亦安率先爬上车的后斗,在满是石粉、灰尘的车斗里坐下。
而吴谢池的表情就有些难看了,也许这位大少爷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脏的车斗吧。
没等程亦安开口劝说,吴谢池已经迅速地翻进了车斗里,表情僵硬地坐在程亦安旁边。
“坐好了吗?警察同志你们都把帽子带一下,晚上这又是雪又是风的,小心别冻着啊!”
刘师傅吆喝了一声,三轮车启动了。
他沿着一条路边岔道开上了一条土路,很窄,大概就两米来宽,两边都是小树和矮灌木。路上还有两道车轮压出来的印子,像是有汽车从这里进出碾压出来的。
路很颠簸,坐在车斗里的二人被摇晃着挤成一团。
冰冷的风夹着雪花不断往吴谢池脖子里灌,他穿的是一件时尚的短款羽绒服,并没有帽子,也不厚实,这会儿被风一吹,他感觉自己大脑都要被冰封了。
程亦安则穿的是冬款冲锋衣,有帽子和挡风领,情况要好上很多,并且她因为怕冷还戴了一条羊绒围巾。
程亦安听着旁边压抑的抽气声,一手扶着车栏稳住身体,另一只手把脖子上的围巾扯了下来,套在吴谢池脖子上。
“快系上,这天气别案子没破,自己先冻坏了!”
犹带着温度的围巾搭在吴谢池脖子里,宛如寒夜遇暖炉,及时的不能更及时了。他顾不得多想,立刻把围巾在脖子上围了几圈儿,牢牢挡住灌风的地方。
女生温暖馨香的气息直往他鼻子里钻,他被冻得生疼的脸居然莫名生出来点儿热意,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在脸热什么,只悄悄借着车身的摇晃,用脸颊在围巾上蹭了蹭。
三轮车一路向山里开去,程亦安一直撑着脑袋在路的两侧逡巡。
当他们绕过一片小树林时,黑黢黢的林间突然有三道光芒反射过来。
“停车!”
程亦安先是一惊而后大喜,高声呼喊道。
那两道光芒不是别的,是车辆后灯处的反光条以及车牌,在三轮车灯的照射下形成的反光。
刘师傅连忙捏紧刹车,车将将停下,程亦安就已经闪电般跳下了车,吴谢池阻拦不及,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
三轮车昏黄的灯光打在林间,树影随风摇晃,影影绰绰仿若鬼影。
看不出颜色的车身沉寂地隐没在半膝盖高的枯草从里。
“先别过去,小心为上!”
吴谢池挡住程亦安去路,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个强光手电。
“嗯,你靠后,我保护你!”
程亦安不由分说把手电筒抢在自己手里,反把吴谢池护在身后。
虽然被保护很感动,但是……
人高马大的吴谢池有些无奈地紧跟在程亦安身侧,时刻做好应对准备。
寒风扫过,草叶枯枝打在车身上,发出刷刷的敲打声。
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前方的情况一览无余,是辆黑色的别克牌轿车,车牌号为临b。
正是登记在莫如晖名下的那辆汽车!
两人绕车检查一周,又查看了车底以及附近的树坑草堆,没有任何异常。
车门锁着,车内空无一物。
谭明亮当时在搜查莫小松的病房时,并没有找到车钥匙,如今只能等技侦科他们过来采取手段打开后备箱搜查。
半个小时后,韩焱带着技侦科的人到了停车场,刑侦支队的车为了适应各种路况,都是宽大的SUV车型,为了避免被卡在这条土路上,韩焱等人只能下车换乘。
刘师傅的电动三轮摩托在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他像个摆渡车一样,一车一车把人和设备都拉了过来。
韩焱在车后斗被吹得七荤八素的,下车的时候居然还踉跄了一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险些毁了他韩副队的一世英名。
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好,搓搓被冻得没知觉的脸,大着舌头说:“奶奶的,耳朵要冻掉了!”
他瞅了眼站在程亦安身后的吴谢池,见他小脸儿红扑扑一副气血很足的模样,莫名地有点嫉妒,骂道:“你个大男人躲人家程亦安后面挡风,像话吗?”
吴谢池耸耸肩,很矜持地笑笑,说:“小程警官主动要帮我挡风的,我也觉得很惭愧的,但是她非要这样子,还借了我围巾给我呢。”
一副拿程亦安很没办法的样子。
韩焱一噎,嘴里像是被塞进了一把绿茶,他不敢置信地看向程亦安,手指着吴谢池抖得像筛糠。
没想到程亦安很认真地对吴谢池说:“不用客气,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你穿得太少了,小心冻生病。你往我背后站站,我的衣服是冲锋衣,比较挡风的。”
韩焱顿时语塞,他对上吴谢池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心里有种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尤其是这头猪还是头茶里茶气的绿茶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