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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死里逃生,铃铛又消失了

三日后,城墙脚下。

一身不合身布衣的夏长风看着钱袋上面绣着的素心兰,又看看城门,将钱袋小心的放进怀中,小竹做的干粮吃完了,钱也花光了,也刚好回来了。

看着城门口四处盘查的几名壮汉“还真是阴魂不散”,四处望去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混进去。

忽然肩膀后面伸出一只手,反射性的反手推去,抓住肩,手往下滑,刷的扣住脉门,用力按下去。

动作仅在一瞬完成,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制服了。

“哎哎,疼疼,主子是我,是我”,夏长风低头一看,是阿木,心头一松,将手放开。

只见阿木一身粗衣打扮在那甩着手疼的呲牙咧嘴,戴着斗笠,差点没认出来。

夏长风还没说话就被阿木拉着走到一棵树下,倏地两名同样打扮的手下单膝跪地“拜见主子”。

夏长风一挥手“起来吧,此时免了这些虚礼,仔细着那些人”两人人答了声是便起来了。

阿木上前看着主子这一身装扮不由得眉头一紧“这些日子去哪了,一点音讯都没有,属下们都快担心死了”

“先不说这些,你们怎的在此?”

“回禀主子,月前分开后属下回到府里,几日不见主子回来,后的又发现丞相的人在城门口蹲着,楼少爷让属下们一面四处寻找,一面乔装在此守候”

阿木说着看向了边上的水车“刚才瞧见主子在城楼下,便先叫人回去禀报楼少爷做好接应了,主子,委屈一下,回去再细谈”

另两人将车盖打开,夏长风一跃缩进水桶,盖好盖子,几人便赶着车朝城门走去。

一路倒平静无事,几日来他们每日都装作运水的进进出出,这也是楼公子吩咐他们的,说是做戏要做足。

水车走进小巷停在府邸后门,仔细检查四周并无细作才打开盖子,夏长风又是一跃跳出,并不是为了耍帅什么的,习武之人,习惯罢了。

一路疾步穿堂过廊,来到会客厅,只见一人立于堂下,锦衣华服,身姿挺拔,玉带束发,轻摇檀木扇。

闻见脚步转身,浅浅笑意,眉清目秀中带着点点书香,眉眼处与夏长风三分相似。

“表兄”,此人便是夏长风表兄楼乾元,说着便上前。

楼乾元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表弟的装束,合起扇子挡住他笑道“你这是什么装扮,总得不至于落魄至此吧”

夏长风看了下自己苦笑“说来话长,坐下详谈”。

奴婢送上茶水便退去,几名侍卫守在门外。

夏长风将这一月的经历大致说与了他,只不过没说小竹是女子,自己心里云云。

“听你这一说,还真是凶险万分,章丞相这次可是要致你于死地,以后咱们得更加小心,计划还得更缜密,你这次活下来还真得谢谢那位小兄弟”楼乾元说着便要去检查身上的伤,又吩咐阿木去请大夫。

说起小竹,走了这么多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快说说我不在这一月朝堂上怎么样了”

“还不是那样子,下面小丑跳的欢腾,上面的正主看得舒心”楼乾元摇着扇子笑着。

“倒是这次我们找到那章老贼的老窝让那老贼急的跳脚,你们走后第二波增援的人发现那地被毁了,渣都不剩”

楼乾元一脸可惜的说道“可惜这次没找到确切的证据,不然就能一举扳倒那老贼”

听到如此,夏长风看到自己几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虽说最终目的没有达成,倒也给对方一击重创。

“哪有那么容易,我们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有这么一点成果,章禄成树大根深,下面的网盘根错节,即使找到了证据,罪名也只能直指他手下的那群走狗,到时一个推脱,虽有影响,但却不能伤其根基,要连根拔起,得慢慢来”

“也是,咱们就和那老贼慢慢斗”

忽的阿木门外禀报说是大夫来了,检查了半天说是已无大碍在休养些时日便可痊愈。

楼乾元这才放心离去,叮嘱长风好生休养。

夏长风回到房中,离开数月却是纤尘不染,一如离开时的样子,想起了小竹楼,想起了小竹。

拿出钱袋闻了闻,经久不散的兰香幽幽散开。

应该是用兰花熏过的。

“等着我小竹,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去找你”

夏长风将钱袋放在枕头下。

夏长风越过檀木浮雕八仙屏风,后面的铜捁黄梨浴桶里放好了热水,衣物整洁的摆在一旁,下人们深知主子的喜好。

夏长风褪去衣衫,享受沐浴除去这几日的疲劳。

半晌才穿戴好走到门前,下人们适时打开门在外面候着。

夏长风对着边上的仆妇吩咐道“换下的衣服洗好后送到房里”。

那仆妇回了声是,待人走后才井然有序的进入房中收拾。

而此时丞相府中,暗房内一花甲老者背手而立,虽是满头白发,面上却不见老态,有种说不出的威严。

只见下方单膝半跪一群大汉,为首的小心说道“启禀丞相,张鹰所带队伍找到七皇子所藏民居,却不见七皇子,只见一女子,被其逃脱,另路虎等人在城门口守候并未见,此外在楼侍郎外监视的人回禀说是去了趟七皇子府两个时辰后便回府了,这七皇子,怕是,怕是已然回府了”

说完众人低下头等着章丞相发落,有几个满头大汗却是动也不敢动。

却只见章禄成左手轻擦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祖母绿翡翠扳指沉吟道“当年心一软,如今到成了祸害”

章禄成转身问道“西郊如何了?”,还是那为首之人答道“全数尽毁,不留一点痕迹,东西也已转移”

章禄成眼底突然多了一丝阴狠“乳臭未干便张牙舞爪,也是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海里的风浪了”

忽的转身对下面的人说道“你们知道该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众人纷纷拔出佩刀切下一指,只见地面上干了的血斑上有覆盖了新鲜的血液。

上立之人仿佛什么都没见着一般风轻云淡吩咐了声退下,众人便捂着伤口退下。

在这丞相府当值,做事只许成不许败,败了就要付出代价,一根手指,只在左手,因为右手还要拿刀,三只手指没了便是无用了,到时要掉的可不就是手指了。

三日前,竹楼内。

竹榻之上,阮绾看着窗外的月亮彻夜难眠,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又到这榻上,看着空荡荡的床便只能转身对着窗外的月亮。

随随便便的进入别人的人生,又随随便便的离开,总会有人不习惯,相遇便是缘,缘散了就只能靠时间来淡忘了。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阮绾突然爬起身来在床上找着什么,掀开枕头,拿起玉佩静静地注视着。

如脂般的玉在月光的映衬下散发着温润的幽光,只见一边潜藏着幽幽红丝,如雪般鲜艳,周身圆润,其内精雕的夏字。

虽说自己习过古字,但在这山中多年未见文字,难免生疏,但这夏字古今如一,本就简单,后来并未得到简化,也就一眼认出。

正专注于这玉时,竹窗忽然合上,吓了阮绾一跳。

有东西在靠近这。

这是阮绾设的一个报警设施,撑起竹窗的小木棒用燃料染黑的麻绳系上缠绕在树上包绕竹屋一圈。

在这山中,主要是防止野兽袭击,当然也可防人。

透过门缝看不到什么,虽有月光,但也看不见东西,只得静下心来仔细听,多年生活在山中,倒是把听力练得极好。

虽然对方极力避免出声,但这山中到处是枯枝干叶,再小心也是无法避免的。

只听得一群人正在慢慢靠近。

玉塞到怀中,用水将炭盆浇熄,一脚踢到床下。

将一套男装装进竹篓,带上那棵参和一堆晒好的药材,再从窗子里蹑手蹑脚爬出去,在屋后土堆里那么藏着,心跳的极快,却要尽量平缓自己的呼吸。

只听得一串轻微的脚步声上楼去,这种时刻简直是度日如年。

竹屋外,一蒙面黑衣人掏出一节细竹,将口子上的木栓拔掉,悄悄插入窗缝,将一管子的白色烟雾吹进了屋子里。

片刻过后又见一人拿出匕首打开门栓,轻轻探头先环顾了下四周。

打开门招呼后面的人进去,众人闭气鱼贯而入。

里内空间很小,一览无余,并未见任何人,为首的张鹰摸了下床褥“凉的,看来来迟了,人已走了,你们四处仔细寻找,看看有什么”

众人便四处翻寻。

虽说是夏初,但这山中不同,正如古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春寒料峭,可阮绾的头上吓出了满头的汗,听见上面翻箱倒柜的声音。

忽的又闻见一缕淡香,立刻用手捂住鼻子,“曼陀罗花粉”,这样高的浓度,散到屋外还有功效。

看来这群人不简单,他们怎会花这么大的功夫来对付自己这样一个孤女呢?

不对,夏大哥,他们是来找夏大哥的,阮绾突然舒心,幸好今早夏大哥已走。

刚见夏大哥时他那一身的伤估计就是这帮人弄得,想到这里不由得缩缩身子“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了,不然就死定了”。

众人在屋内一无所获,只好作罢离开。

阮绾在土丘后蜷缩着听着脚步声走远,才慢慢爬起身来,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就死定了,

还是去娘那躲几天吧,刚一抬脚,铃铛震动,清脆的铃声在这寂静的夜格外的响。

这下死定了。

忽的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

“这该死的铃铛”

拔腿就跑,还好对着山林熟悉,借着幽幽月光,在林中穿梭,可是后面的人也不弱。

何况阮绾是个女子,后面一群大汉穷追不舍,步步逼近,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阮绾的小心脏跳的飞快,只能一路狂奔。

忽然弯月潜入云层,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现在只能凭着感觉奔跑,一路上树枝打的生疼也完全感觉不到,只是一直跑一直跑,脑子已经没办法思考了。

突然铃铛的红绳断掉,铃铛没入了枯枝烂叶中。

铃声断掉后,一群人不知该朝哪个方向追。

众人正准备四散搜捕时,之间为首的喝道“别追了,这深山密林散开后难以汇合,而且前面之人乃是一女子,却不见七皇子,莫不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我们回去”,众人又疾步回赶。

也不知跑了多久,娘的坟出现在眼前,也不做它想,阮绾躲入山洞藏了起来。

大口喘着粗气,脑子一片轰鸣,到凌晨的时候下起了大雨,很大的雨,山洞口布上一层水帘,看不见外面如何,阮绾心想着这么大的雨那群人该回去了吧。

雨下了一天一夜,阮绾的心也渐渐平静了。

起身的时候,阮绾总觉得有些异常,猛地发现自己的铃铛没了,找遍了山洞也没有,阮绾一下子就急了。

不会又要出什么事吧,这老天不会又要收自己的命吧。

也无它法,只能等着。

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探了探头看着四周无人这才走出去,阮绾发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事,不由得松了口气,却还是担忧。

转头看向娘那,心咯噔一下,大雨将娘的坟冲塌了。

阮绾赶忙跑过去,只见遍地兰花已在风雨中凋零,忽的转头见着一只化作枯骨的手里握着一只金柄玉坠的兰花簪子。

阮绾醒来时看着娘手上的兰花簪子,和身上绣有兰花的衣服,心里估摸着娘肯定喜欢兰花,便用这种兰花来陪伴娘。

拿起簪子,白色的玉兰蒙上了泥土,缺了一片花瓣,拿着衣服擦拭着。

忽的玉兰掉了下来,阮绾回头看看娘“对不起,娘,我马上修好”。

拾起玉兰的时候发现这金柄居然是空心的,漏出一点白色绢布样的东西,阮绾小心的将其抽了出来。

白色绢布上布满了娟秀的小字,是留给阮绾的,现在只能当做自己的。

“吾女绾儿,娘留下的信不知能否被你看到,或者你随娘入了黄泉,是娘害了你,对不起绾儿,轻信小人,害了自己,你还有你爹。但若你活着,一定要记住下面的话:苏樱心本蛇蝎,栽赃污蔑我们母女,娘清白之身于素心蝶舞之处。绾儿一定要回到爹身边,让他知道娘是清白的,一定要,不然你爹他痛苦一生娘在泉下不安”

看完心里一时乱作一团,很不是明白上面说的是什么。

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出来,阮绾儿时的记忆没留下来,而死时的景象却如若亲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