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口水军大营,中军大帐之中,高朋满座,一场酒宴进行正酣。
江夏太守,江夏军主帅黄祖,正在主位高坐,其手中玉杯斟满美酒,一边高声谈笑,一边频频与宴会众人举杯,显是酒性颇高!
下首的案几之侧,赫然正是霍骁,诸葛亮,胡车儿三人,而其对面,陈生,张硕等江夏军众将尽皆在列,一时宾主尽欢。
霍骁此行,自是为寻“锦帆贼”甘宁而来!
数日前,诸葛亮从霍骁所请,暗中动用其在荆州人脉,果然得知甘宁,眼下正在黄祖江夏军中。
霍骁听闻此事,喜不自胜,“锦帆贼”甘宁昔日纵横大江之上,在原本时空就是东吴有数的水军大将!
若能将其招揽入自家主公麾下,组建“刘家水军”,不但可为日后与江东孙家相争,做好开战准备。
接下来攻伐袁术,占据整个淮南,尤其是江北重镇庐江的军事行动,水军也大有用处!
待霍骁听闻,甘宁在黄祖军中郁郁不得志,仅获都尉一职,更是信心大增,誓要将其收入自家阵营。
诸葛亮听闻霍骁想法,倒是颇为赞同。
当今天下,拥有成建制水军部队的势力,唯有江东孙策,以及荆州刘表。
而自家刘皇叔欲先夺江北,进而南下江东,水军大将人选必不可少,情报显示,这甘宁虽出身江贼,却并非十恶不赦之徒,反倒颇重义气,勇猛善战。
于是,在诸葛亮“运作”之下,借助岳父,沔南名士黄承彦的关系,很快将拜帖送到了江夏军主帅黄祖手中。
霍骁这时才得知,诸葛亮岳父黄承彦,竟与黄祖颇有渊源,两家同为江夏安陆黄氏分支,俱为名士大儒黄香(典故“扇枕温衾”,为“二十四孝”人物典范)之后。
而江东孙家“老臣”黄盖,亦为黄香之后,与黄祖,黄承彦细数之下,乃是同族!
汉末世家大族开枝散叶极广,当真可谓是“狡兔三窟”,让霍骁感慨不已。
(注:本书参考《永昌府黄氏家谱世系表》,将黄盖,黄承彦,黄祖归为同一大族不同分支,黄盖与黄承彦辈分相当,可算同宗兄弟,而黄祖乃是二人侄孙辈。)
借助诸葛亮这黄承彦女婿的身份,加上霍骁乃主公刘表“新盟友”,徐州刘皇叔麾下大将,黄祖自然不好托大。
而霍骁“有求于”黄祖,也对其执礼甚恭,在奉上一份沉甸甸的厚礼之后,黄祖心花怒放,对霍骁一行热情招待。
待听闻霍骁,是来寻一江贼出身的小小都尉,黄祖心中颇不以为然,但碍于情面,还是命其子黄射前去寻来甘宁。
如今酒宴正酣,霍骁一向酒量平平,诸葛亮也是浅酌即止,还好随行的胡车儿海量,对江夏军众将“来者不拒”,霍骁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忽闻帐外军士通传:“禀诸位将军,甘都尉已至!”
霍骁闻言大喜,黄祖却不以为意,挥挥手道:
“传他进来!前来参见霍将军!”
片刻之后,只见一名健壮军汉长驱直入,单膝跪地,向黄祖拱手求情道:
“黄将军,那陈就刻薄好杀,请将军高抬贵手,放过此战所俘的三百条好汉性命!”
黄祖闻言,却是一头雾水,但其对甘宁失礼莽撞,已现不虞之色。
霍骁见此人腰间一串铜铃,走动间伴随一串清脆悦耳声响,心知此人必是“锦帆贼”甘宁!
黄祖之子黄射也已进帐,他见甘宁性情粗疏,此刻担心陈就一意孤行,将其收降的数百俘虏杀害,居然劈头盖脸就来求情,冲撞父帅。只得暗叹一声,连忙将事情前因后果,当着帐中诸人复述了一番。
“咦?这甘宁虽出身贼寇,倒是一诺千金,义气深重,是条好汉!”
霍骁暗暗思量,对这位原本的东吴大将,心中印象颇佳。与旁边的诸葛亮对视一眼,其也默默点头,似有赞许之意。
黄祖听独子黄射所言,眉头大皱,其久镇江夏,形同一方“土皇帝”,又自视甚高,对那等江贼水匪一向视若蝼蚁,予杀予夺不过一念之间!
陈就乃自己心腹校尉,追随自己多年,而这甘宁出身江贼,新近归附,若非其好友苏飞对自己苦苦相求,自己断不会让这等“贼寇”位列江夏军中。
方才甘宁不讲礼数,冒犯自己,更让黄祖不快,当下心中对陈就已起偏袒之意,于是厉声道:
“你一介小小都尉!只管听命行事即可,陈就乃你上峰,你如何敢越俎代庖?若非看在你此番出征大胜的面上,本将军少不了要罚你军棍!”
“今日贵客在此,此事暂且揭过!待酒宴结束,再行分说!”
甘宁心急如焚,还待再言,却被黄射一拉衣袖制止。
场中的陈生,张硕等江夏军众将,也一向与陈就交好,对甘宁这个曾是江贼“外来户”,自然没有好脸色,更无人帮其出头。
霍骁心中一动,若能助甘宁救下这数百俘虏,倒是能卖其一个情面。当下便道:
“黄将军治军严谨,铁面无私,霍骁深感钦佩!不过想那绿林之中,亦是豪杰辈出,英布,彭越也曾出身绿林,却辅佐我大汉高皇帝一统天下。甘都尉重情重义,实乃性情中人,黄将军又何必责怪。”
诸葛亮也轻摇羽扇,笑道:
“仲平将军所言极是!黄将军久镇江夏,乃刘荆州股肱重臣。刘荆州一向宽厚仁德,黄将军自然也是仁勇兼备,这数百水匪早对将军畏之如虎,何不放其一条生路?如此正可宣扬将军威名,四方宵小又怎敢再冒犯将军天威!?”
霍骁与诸葛亮这“一唱一和”,倒是让黄祖颇为受用,其面色稍缓,对甘宁说道:
“这两位,乃是徐州刘皇叔麾下霍将军,以及孔明先生,二位听闻你熟知长江水文,对水军战法颇有心得,这才让我传你前来相见,还不拜见二位贵客!”
甘宁浪迹天下,消息自然颇为灵通,他却未想到,徐州刘皇叔麾下威名赫赫的大将霍骁,竟是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
方才甘宁听出霍骁,诸葛亮是为自己“委婉求情”,黄祖果然卖二人面子,已然态度和缓,其心中颇为感激。又听闻二人正是为自己而来,甘宁连忙拱手施礼道:
“末将甘宁!参见霍将军,孔明先生!”
霍骁拱手回礼,笑言道:
“早闻甘兴霸威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真是英雄豪杰!”
甘宁因“江贼”污点,在黄祖军中备受歧视,心中愤懑。其见霍骁态度诚恳,对自己赞誉有加,心中颇为感动,连道不敢。
却听霍骁继续说道:
“黄将军,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将军允否?”
“哦?霍将军但说无妨!”
黄祖对霍骁印象颇佳,抚须笑道。
“我主刘皇叔,欲在徐州开拓水运航路,但如今天下大乱,水匪盗贼横行,诸多商船苦无水军护航,损失颇大!甘都尉久行江河湖海之上,熟悉各地水文,若黄将军肯割爱,让甘都尉归于我军,我两家同盟必定更加紧密!”
南下江东乃是自家未来战略,霍骁当然不便就此公开泄露,只得先找个理由搪塞,将甘宁“要过来”再说!
甘宁听霍骁之意,竟是要自己转投徐州刘皇叔,一时颇为惊诧。
而黄祖闻言,却是眉头轻皱,他当然不是舍不得甘宁!
此人桀骜不驯,不懂礼数,又与江夏军将士关系恶劣,且在黄祖这等高高在上的“大将”眼中,甘宁这等“贼寇”出身,即便有些悍勇,也不通兵法,难堪大任!
这霍骁......不通水战......到底是一介年轻小辈啊!千里迢迢,竟只为收一贼寇入麾下,着实可笑!
不过......自己好歹是一军统帅,就这么白白让出属下,岂非面上无光!
霍骁见黄祖迟疑,与诸葛亮对视一眼,笑言道:
“霍骁自知唐突,但绝无冒犯黄将军之意,公烈(霍骁给胡车儿取的表字),将我等为黄将军准备的礼物奉上!”
“诺!”胡车儿闻言,连忙命早已恭候在外的白毦军亲卫,将襄阳糜家商会准备的两大箱宝物奉上。
这一箱古玩珍宝,一箱明珠美玉,并无黄白金银之物,倒正符合黄祖这等自命风雅的世家子弟喜好!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请黄将军笑纳!”
霍骁拱手施礼道。
诸葛亮洞悉人心,自然也知道甘宁这等人物,不会想像“货物”一般被人买卖,连忙出言解释道:
“黄将军强将手下无弱兵!甘都尉亦是豪杰之辈,此并非礼聘甘都尉之物,只是聊表我主刘皇叔寸心,请黄将军务必收下!”
黄祖见二人对自己执礼甚恭,又送上重礼,自是心中喜悦,当下便对甘宁下令道:
“我家刘荆州与刘皇叔,两家分属同盟,盟友所请,本将军也不得等闲视之,既如此,甘宁,即日起,你便归入霍将军麾下,听其节制!”
“此外,那三百水匪俘虏,便看在霍将军情面上,由甘宁你自行处置!”
甘宁闻此言,心中大石落地。
这江夏军中,势力盘根错节,自己即便有老友苏飞护佑,也恐难立足,不如另投他处!
听闻那徐州刘皇叔,仁义着于四海,乃天下英主......
一念及此,甘宁向霍骁拱手施礼道:
“多谢霍将军盛情!甘宁愿追随刘皇叔,效犬马之劳!”
下章预告“以武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