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现在的我有一点慌张。
这里不是那个木精灵大丫头的领地吗?木精灵的那大丫头呢?
我最后的印象为什么这么模糊?
我记得是她背着我向密林的更深处走去,这总没错吧。再之后的……
呃,想不起来。头脑里的混乱根本就是不减反增。
且不说现在的现实就足够让我混乱,单单就是那些黏腻的回传,就像是能从头脑的各个角落里无限产出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可我身体上还是能感受到一些清清凉凉的留存的。这是被擦洗后的现象?
擦洗?为什么要擦洗我?
我到底是被什么样了?
应该……不是吧?
可这叫我怎么能说服得了自己去相信,没有任何不美好不健康的事情发生过?!
这里可是木精灵们的营地。
而与之相对的,那个时候的我……意识离散,身体瘫软。说是任人摆弄都不为过吧。
更何况,我确实没有亲眼见到她有一直守在我身边。而且,领地……那应该会有其他人吧。
比如其他一起生活的木精灵,男性之类的?
就他们那相当不待见我的样子,要是突然发现我状态极差地出现在他们的领地里,活撕了我都是轻的。
所,所以……我,我的清白之身,难道真的……
啊啊啊!!!
「建议:请冷静下来。」
「另,提问:为什么就不能是帮助你脱去……」
“这不还是脱了我的鸦羽吗?!”
“我上哪去冷静?你告诉我,我还能上哪去冷静?!”
现实的冲击实在是让我找不到一点点可以平静下自己的可能。
咱就是说,我好歹是费心费力地帮助他们赶走了入侵的人类士兵哎,他们居然对我恩将仇报?!就为了那么点陈谷子烂芝麻的小事,居然就如此兽行于我?!
德佩沃林那狗地方也不过是通缉了我几个版本而已。
如此行径,其心可诛!!
球球你给我闭嘴!!
你到底是不是跟我一伙的?
现在我都被玷污成这样了,而你居然还向着他们说话?!难道说,你也在里面有份?!
叹什么气啊你?!给我下来地老实交代清楚啊!!
不行不行。实在是太混乱了。
根本顾不上要去抓球球来给我好好解释的现实。更不用说球球在旁边嘀咕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意见了。
我现在是使劲抓紧自己的脑袋摇晃了。寄希望于自己的小脑袋瓜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无论我如何摇摆扭曲,脑袋里关于我如何到达这里,到达这里之后又发生了什么的这类印象都是完全没有。
莫不是,记忆大消除术?!
不对不对。亡灵的那些个阴毒术法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那就只剩下……遗忘药水?!
不是不可能啊。木精灵族群最擅长自然秘法。对应的盖亚职阶,辅以丛林增益的策略,完全可以将自然秘法的效用最大化。
再配合草药学大成的生活技能进行精粹,就能生产出遗忘秘药。完全可以将一段时间内的记录信息清洗得干干净净。
记录信息,不就是我的记忆吗?!这不是说得很通嘛!!
你拍什么脑袋啊球球?!
你我不是没见过 npc 们使用玩家技能和职阶选择的。刻意引导之下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居然连这点常识都不愿意承认……你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惊愕的事实之下,我已经感觉我的身体都有些颤抖得不受控制了。现在我的四肢发颤和控制力低下,不都是那个行为之后的种种表现吗?!
说话呀你!!该你说话的时候又不说话了,整天就知道翻我白眼。
真是指望不上可恶的蓝胖子。
我只能仔细地回忆所有能用得上的知识。至少能有些自辨方法吧。
我记得以前在影视里看到过类似的场景来着。是说要先检查一下身体上残留的液体和抓痕之类的?叫什么直接证据来着?
可我全身上下都摸遍了,隔着草垫摸来摸去实在是摸索不到任何信息。这什么自证方法啊?根本就是毫无用武之地。
不行,眼不见不为实。再苦再难,我也要自己看。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我刚要惊慌失措地钻进草垫里去寻找不知道所谓的答案,就听到并不遥远的深邃里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
那是在荧烛的有限闪烁下,分外高大端厚的身影。
甚至连地台的枯木搭建都伴随着那沉重的脚步开始颤动了。
一同颤抖的,还有我脆弱的内心。
这……这么大的块头?
我到底是在意识弥散的时候遭到了何种程度的非人待遇啊?
仿佛都感受不到自己的精神了。现在也只能紧紧地捏着草垫,不断地向后挪蹭。
「提问:你认真的吗?」
“那不然呢?!”
“我的清白之身啊。难道不重要吗?!”
“我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就这么被粗暴野蛮的木精灵祸害了,甚至还要持久地祸害下去!!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说风凉话?”
“你不是人啊,你真的不是人啊。”
“呜呜呜。”
我是不管不顾了。
死到临头还不大声地控诉球球的恶行,那我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更别说,这现状本来就对我相当残忍的事实。我甚至都不敢想我在这样的现状里到底都经历了怎样的恶毒。
「建议:请先保证自己能够彻底冷静。」
「另,警告:你的精神状态稳定性已经过低。极易被入侵。请尽快……」
“你闭嘴!!”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我冷静与否的问题?”
“我不管。毁了我的清白之身,老娘必让他一命换一命!!”
话音刚落,悠悠荧烛的光亮就迅速地向我的手中聚拢。
失光的幽沉再次统治了整个视野,只有那一点点温热的明亮在我的手中压缩再压缩。微光的编译并不困难,只需片刻就形成了一柄短又细的熊熊利刃。
纯粹的魔法能量。我也是够拼的。
但,这就叫我的极致愤怒!!
骤然失光的环境任谁都难以迅速适应。
只要一手能拢住草垫护住身前就够了。趁着那步伐一瞬间的顿挫,我迅速催动还在后知后觉里徘徊的身体,身形随即就向那黑影的位置突刺过去。
我当然早就记住了身处的环境和基本摆放。
任凭身体再有颤抖也不允许对我的疾驰行动产生丝毫影响。
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向前突进。左右摆动的顺势就完成了最佳位置的寻找,高高跃起时的一刻就将一直被我按住的匕首炸起了足够遮挡所有视线的刺火。
“给我,死!!”
弥漫的焰龙直冲向下,咆哮着冲向视野里愈发真切的黑影。
我真是一点都没看错。
高大又精瘦,单单是张开臂膀捧着物件的动作就能显得整个身影格外厚实了。
好好好。
老娘我自问是不算谨小慎微的人。
可我从未忘记过父母的教诲,从未忘记过自己的底线,更是从未逾越过半分规矩。如今倒是被摧毁的荡然无存。
非常好!!
焚灼的猛烈榨取着身体里一切可以运转的魔力。炸响的空气里尽是弥漫的焦糊死气。
来啊,不是有能耐兽行的吗?
干的时候有多爽,现在就给我鼓起勇气来。别让我看不起你,更看不起我自己!!
还想低下身子去躲?
那倒要看看姑奶奶我手里的凶猛答不答应。
释放的烈涛即刻转手。下劈改直刺。
临机变更动作的后痛也无所谓。我一定要让这混球给我好好地将全部的罪孽吃下去!!
轰!!
汹涌的爆鸣冲破了面前所有的阻碍。
幽暗的无光,厚重的地台。通通都在翻滚的炎热中消逝殆尽。
更有大片的明亮自视角外绽放开,耀眼的猛火气浪席卷着山林上空的无边森幽。刺亮了半边天际。
只是这抹火红的晕亮也没能持续多久,就在天际边消散了余温。
但也就是这一点点徘徊间残留的余余光亮,让我看清了那寒冷天际上的灿烂星河,也让我看清了面前这眼眸中的荧荧翠绿。
与之一同消失的,除了我手中直刺向身影的荧烛聚集,还有我眼里的狠戾颜色。
“我我我我我……”
“停。什么都不要说。”
很是机械地转过身。很是机械地迈开步伐。很是机械地在原位坐了下来。很是机械地裹紧了草垫。
还是不太够,干脆把脑袋也裹进去算了。
使劲啊球球,你倒是使劲啊。
闷死我算了!!
我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问,如何能让新人也可以使用记忆消除术呢?在线等,挺急的。
「记录:恩将仇报。放火烧山。龌龊的思想无可救药。无故动手打杀友善目标未遂。」
「另,总结:希望你的善恶值顶得住。」
你不要说了!!
你不要再说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精神低迷着,却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幻想。
还做出了这等级别的丑事?!
“啊啊啊!!”
我是抱着草垫来回地翻滚。寄希望于我的小脑袋能够主动丢掉今天所有发生的事。
可是作用嘛,根本就是没什么作用吧。
可恶啊。
平常缺点魔力缺点精神就能跟我闹半天。现在求你办事了,屁都不回一个。
要你有何用?还不如顶个西瓜。
累了。就这样吧。
翻腾了好一阵子后,我终于是感受到了强制扭转动作所带来的后痛。全身直挺挺地躺在粗糙的纹理上。
反正脑袋被草垫蒙着,看不见就当没有吧。爱谁谁。
就这样等老天收了我也挺好的。
可是,为什么我的肚子这么凉啊?
还没等我撑起蒙在脸上的草垫,想要悄咪咪地看过去结果眼睛还没瞪大的时候,就又有一捆草垫罩了下来。
“会,会被寒冷侵入的。”
“你还是盖好……会比较好。”
隔着草垫我都能听清她颤颤巍巍的语调了。讲话都有些结巴,还要鼓起勇气来照顾我。
我好像,真的辜负了相当大的好意啊。
「交流:你是真该死啊。」
你少在那马后炮啊。
可恶的蓝胖子,你就不能把话说清楚?!
「交流:你也没听完啊。」
我……
也不知道我这冲动的性子到底是随谁了。明明我亲爱的妈妈都是和风细雨的。一定是我那便宜老爹的错。
干嘛球球,你眼珠子都快瞪我脸上来了。有点尊老爱幼的心好不好?
“对,对不起。我没想要吓你的。”
大丫头还是那样怯生生的。看来是真的吓坏了。
我那点小火苗有那么大的威慑力吗?难以想象啊。
咳咳。好了好了。
球球你不要再脸贴着我了好不好?!是我的错我当然会认了。
不要抢我的草垫啊你。我就要蒙着脸说!!
一番拉扯我到底是败下阵来。
只能扒着草垫的一角,才算是露出了半张脸。也让我看清了那大丫头含春带水的委屈眼眸。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
“我还以为是被……咳咳。毕竟我们不是一个族群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感觉怪怪的?
仿佛是什么禁忌的爱恋传说里必备的台词一样。瘆得慌。
“可是你受了好多伤。你还帮助我对付那些人类,还……”
“不要突然趴我脸上来啊!!吓我一跳。”
好险好险。
我能说,我差点就顺手一巴掌抽上去了。幸好被我及时坐起身子来按住了。
要是这一巴掌真的抽上去了,那我估计我要经受的就不是狂风暴雨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那个,你还是先穿上衣服比较好……”
???
“啊!!!”
呃。
这一巴掌到底是抽上去了。
是说,你不是木精灵吗?就靠两片叶子遮挡一下的家伙,也好意思跟我说这种话?!
姐姐我身材不好吗?不好吗?!
该有肉有肉,该大就大的好不好。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对不对。现在的问题不在这里啊。
“你倒是给我回过头去啊!!”
想哭。
明明只有我妈妈才看过我的身体的。
妈妈,我对不起你。
女儿不孝啊。就这么轻易地把身体交给了外人。
干嘛球球。瞪我干嘛?我说的意思不对吗?
好像是不对吧。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
唉,我果然是太累了,才会有这么大反应的应激。
长久地在山那头的村庄里徘徊,总是太过于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