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练还是得一步一步来,这一上来就是肩负大昭国威出使蛮族,有几个年轻人能受得了?”皇帝瞥了皇后一眼。
不得不说,皇后的心也是真大。
一句历练,就要把事情都抛出去。
年轻人不怕把事情办砸,但他怕啊。
这脸丢得容易,捡回来难啊。
皇帝的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后也只好叹了口气:“是臣妾思虑不妥。”
“时辰不早了,皇后先回去吧。”
皇后微微一怔,又连忙开口道:“陛下不如跟臣妾一起回去吧?臣妾已经叫人燃起陛下平日爱用的安神香了。”
闻言,皇帝的眸光微微一动。
难得皇后有如此妥帖的时候。
既然凤仪宫里什么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他过去倒是也没什么。
于是皇帝微微颔首:“也好。”
帝后二人一道起身,往凤仪宫而去。
皇帝的踪迹,在后宫的高位妃子眼中从来不是什么秘密,宸妃作为被皇帝放在心尖儿上宠着的人,自然更瞒不过她。
听说皇帝竟然去了凤仪宫休息,宸妃忍不住冷哼一声:“还国母呢,她能坐上这个位子,真是全靠命好!”
“母妃,您别管皇后了,”魏王哭丧着脸,“您得给儿子出个主意才好啊!晋王都已经派人去拉拢中书令了,要是他被晋王拉走,那儿子手上就真没人了!”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京城的风水有问题,本来兄弟二人手上一人一部尚书,打得是不分上下,朝中重臣看着风向也都各自站队,势力空前盛大,可自从离京一趟再回来,他们兄弟两个真真是一跌万丈。
最亲密的倚仗没了,虽然他运气好,阴差阳错下得了中书令的助力,但是如今,这么一个唯一的助力似乎也不是很牢靠了。
宸妃瞥了他一眼:“你着什么急,你父皇不会答应的。”
“真的?”魏王脸上涌起几分希冀。
“当然是真的,”宸妃道,“蛮族那边形势紧张,出使蛮族可不是闹着玩的,朝廷里哪个年轻人能担得起这么重的担子?”
“更何况,你父皇也不会甘心用大昭国威给别人做磨刀石。”
如果说,非得有个年轻人要承担起这次的重任,前往蛮族的话,以宸妃看来,只能从皇子里面选。
不过宸妃是说什么也不想掺和的。
“这个道理我明白,魏彬更明白,你就安心吧,”宸妃道,“还有,如果有人撺掇你抓住机会在你父皇面前立功,你也不要理会,蛮族的事不简单,上赶着过去没有好下场!”
魏王连连点头。
他才不去呢。
那几年在外头,苦已经吃够了,他才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从宸妃这儿得了一颗定心丸,魏王便转身离开。
今晚,他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
而那厢,直到深夜,礼国公一家才从侯府离开。
温家亲自送他们一家离开。
任嫚和温元姝走在一起,唉声叹气的:“元姝,陛下不会答应吧?”
礼国公是任嫚所见少有的身处高位还没架子的人。
当初,为了让她答应跟闻让的事,礼国公甚至亲自带上厚礼去了浮山绣楼。
如今又允诺,哪怕日后二人成亲,他也支持任嫚继续管绣楼的事,这么好的人,哪怕任嫚现在还不是礼国公府的人,也不由率先开始替他担心。
“谁知道呢,”温元姝道,“陛下的心意不好猜。”
任嫚一听,又叹了口气。
是不好猜,所以现在心里才忐忑啊。
看着礼国公一家各自上了马车离开,温家人也各回各院去了。
温元姝沐浴出来,朝着半躺在榻上的陆乘渊走了过去。
从他手中抽出账本,温元姝凑近他:“你觉得,陛下会让礼国公去吗?”
她不在皇帝身边,揣摩不了皇帝的心意,但是陆乘渊却不一样,他是天子近臣,对皇帝的心思肯定很了解。
陆乘渊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她刚出浴,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潮气,肌肤也被热气熏腾得微微泛红,简直像是一朵娇花。
陆乘渊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眸光也随之暗下,却迟迟没有说话。
温元姝歪了歪头:“你怎么了?”
陆乘渊咳嗽了一声,回过神道:“会。”
话音落下,他将人扯进怀里,才接着道:“论起身份地位和资历,礼国公都是最适合的人之一,他没往宫里递奏章,陛下都会想到他,如今既然递了,那就一定是他。”
在陆乘渊看来,这件事没有悬念。
或许礼国公也是这么想的,才会今天就来找温衡了解蛮族的情况。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看来这件事的确是定了。
温元姝叹了口气,心里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本来落在腰后的那只大手却开始不老实地游走起来。
温元姝下意识地抬眸瞪了他一眼:“你干什么?”
陆乘渊眨眨眼:“时辰不早了,咱们该休息了。”
说完,陆乘渊直接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就在床榻间的动作愈发激烈的时候,卧房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拍响。
敲门的人力气大又没有章法,拍得卧房的门当啷作响,吵人极了。
陆乘渊兴致正高,突然被这一阵动静打搅了,脸色顿时就黑成了锅底。
他正要叫人滚开,外头响起一声嘹亮的:“娘!”
这下,陆乘渊哪里还敢有半分火气。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只好起了身,各自穿好了衣裳。
屋门打开,便见两个雪团子站在门外,正仰着脸傻笑地看着他们。
三个奶娘寸步不离地守在后头。
见他们出来了,一奶娘便道:“姑娘和公子闹着要找夫人,老夫人就叫我们送二位主子过来,还说……今晚这二位跟夫人睡。”
奶娘的意思,就是温老夫人的意思。
陆乘渊只好认命地弯下腰,一边一个把这俩讨债的祖宗抱了起来,老老实实地回去休息了。
好在他们这儿床榻宽敞,温元姝睡在最里头,陆乘渊睡在最外头,两个孩子睡在中间,还能有不少的空余。
两个孩子倒是也听话,上了床就老实了,啃着手沉沉睡去。
就是苦了陆乘渊,这会儿跟自家夫人之间隔了两个碍事的团子,可望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