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有人暗中引导,孙平身死之后,众人的注意力竟然又转移到了孙文瑞身上。
同样都是压榨平民,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仍然领着朝廷的官职,安安稳稳地在京城里待着,甚至还差一点重回吏部,继续风光。
这风声一起,皇帝顺应民意,把孙文瑞停了职,虽然还没有夺其官身,不过看着也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这事儿一出,晋王和晋王妃齐齐坐不住了。
晋王坐不住是因为到手的助力飞了,心有不甘,晋王妃坐不住则是因为这件事跟她更息息相关。
还不等晋王妃有什么动作,孙夫人先登门了。
她依旧穿着体面,打扮华贵,瞧着不像是受了什么影响。
晋王妃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心里才松了口气:“母亲,家里没出什么事吧?”
孙夫人摇了摇头:“家里没什么事,我就是担心你,这件事一出,只怕你在晋王府的日子要更不好过了吧?”
晋王妃苦笑一声。
可不是吗。
晋王刚对她有了两天好脸色,这两日又冷淡下来,甚至比之前更不耐烦了。
孙夫人看出了她笑容里的苦涩,叹了口气道:“月兰,离开晋王府一事,你要不还是再想想吧。”
“母亲?”
“你想,你在晋王府,就还是晋王妃,起码不必受委屈,但你要是回了家,那处境可就不一样了。”孙夫人苦口婆心,“实话跟你说吧,从这件事情里,你父亲已经看出了日后在朝堂没有路了,已经准备回老家去了,你要是留在晋王府,起码还能保住锦衣玉食啊!”
一听这话,晋王妃心中一慌:“母亲,你们都要回去了?”
孙夫人点点头,目光很是复杂:“是啊,咱们这一家留在京城是众矢之的,不如回家去,虽然日后不如现在这般风光了,但起码还能保住性命。”
孙文瑞也是被孙平的下场震慑住了。
心里那点再拼一把的心思也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再拼一把,只怕命都要没了,全家老小也得被连累了。
“不行,那我更要回去了!”晋王妃想也不想便道,“母亲,晋王其人根本不值得托付,想必您和父亲也能看得出来,我背后要是没了孙家撑着,我日后在晋王府哪里还有活路啊!”
“怎么会呢,”孙夫人叹了口气,“你是堂堂正正的晋王妃,就算晋王对你不满,最多也就是冷落冷落,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
“月兰啊,活到这个份儿上,你该清醒一点,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比权势更重要的。”
“男人的爱,算是什么东西?”
听着孙夫人的话,晋王妃惨然一笑:“所以母亲的意思是,叫我留在京城,作为晋王妃的身份,给孙家撑着吗?”
孙家如今虽然落魄,但只要女儿还是晋王妃,那在老家就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孙夫人脸色微微一变:“月兰,你这是什么意思?”
晋王妃摇了摇头。
沉默了一会儿,她道:“母亲,女儿可以不跟你们回去,待你们回去以后,怎么编排我的身份都好,不过这晋王府,我是留不得了。”
见孙夫人还要说话,晋王妃道:“我已经托陆夫人进宫,将我要和离一事禀告太后了,太后也答应相助,所以就算是我想留下也不成了。”
“请恕女儿无能,不敢失信于太后。”
说完这句话,晋王妃便起身道:“院子里还有点事,就不留母亲说话了,母亲请回吧。”
孙夫人目光复杂地看了晋王妃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道:“月兰,你是我的女儿,今日我过来一趟,全然是为你着想,不过现在看来,我是想错了。”
晋王妃面色一松。
“罢了罢了,既然你不愿意留在晋王府,那咱们一起回去,”孙夫人拉过她的手,“你放心,咱们家再怎么落魄,也没有用你撑脸面的道理。”
“你这边的事儿要是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就尽管说,早些脱身,咱们一起回家。”
说完,孙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起身离开了。
看着孙夫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晋王妃身子微微一晃,眼中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柳嬷嬷担忧地看着她:“王妃……”
晋王妃深吸了口气:“套车,咱们去见见陆夫人。”
“是。”
柳嬷嬷正要吩咐下去,二门上的丫鬟突然快步过来了:“王妃,陆夫人传了消息过来,说一会儿请您一起去月下轩喝个茶呢。”
晋王妃眉梢一动。
说曹操曹操来了。
“更衣。”
——
与此同时,温元姝也刚换过一身衣裳,准备出门。
然而刚走到卧房门前,门就突然被人从外头打开了。
身穿玄色锦衣的陆乘渊一步迈入屋里,直接将面前的人拥进怀里,俯身吻了上去。
春花低着头,悄悄溜着边出去了。
屋里,一吻毕,陆乘渊将人抱在怀里,久久不肯放手。
温元姝也环着他劲瘦的腰身:“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哑,听着叫人心痒。
沉默了一会儿,陆乘渊才道:“陛下叫我出去查件事,估计要四五天不在京城,临走前回来看看你。”
原来如此。
“要出去这么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陆乘渊微微颔首,“东西都是现成的,带着就能走了。”
温元姝这才放了心。
哪怕知道他经常出去,但是温元姝还是忍不住要说,叫他出门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夏日淌过林间的溪水,陆乘渊听着听着,唇边的笑就忍不住勾了起来。
“你笑什么,刚刚跟你说的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夫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忘,都牢牢记在心里了,”陆乘渊道,“你这是要出门?”
温元姝点点头:“刚才太后派人过来说了点事,我约了晋王妃。”
陆乘渊点点头:“这京城可不比外面安全,你也得小心点。”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二人这才一起出了门,一个乘着马车往茶楼而去,一个骑着马回了绣衣卫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