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还是有些不放心,远远跟着三兄弟,看他们怎么做。
三兄弟没有直接去通四街,而是去了隔壁通三街的赌坊,现正是午后,赌坊开张的时候,又下了雪,很多无事可做的人便来赌坊玩玩。
柳寒兮将雪披罩在头上,挡住自己的容颜,然后在街角的茶摊要了杯热茶,饶有兴趣地看着三兄弟的行动。
三兄弟有着明确的分工,老三年纪小在通三街与通四街的路口上望风,老二在通三街的中段像平时一样蹲在路边,老大则在赌坊门口,一副找活干的样子。通常有人赢了钱,让在门口的孩子跑跑腿买些吃食之类的,高兴起来也会赏几个。
他们口中的街霸赵猛通常在通三、通四、通顺这几条街上行走。远了是别人的地盘,他不敢乱来。
柳寒兮见老三的身影消失在街口,老二马上从屋檐下往街边挪了几步。接着,赵猛的身影就出现在通三街,他身后跟着两个同伴。
通三街没有什么好的营生,大抵他是要来这赌坊了。
柳寒兮看到老二站起身沿着街边走,快到赵猛身边时加了点速,“啪”一下摔倒在赵猛脚边。她开头以为老二是准备撞到赵猛身上,还替他捏了一把冷汗。没想到他应该是计算好了步伐,摔的位置刚刚好。
赵猛看到凌风的怀里摔出个破布包,有些零碎玩意儿,一个金灿灿的牌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凌风想去拾,被赵猛踩住了脚。
“哪儿偷的?”赵猛拾起那牌子。
“不是不是!”凌风猛地摇头摆手。
“那是哪儿来的?你家还有东西没卖光?”赵猛笑道,露出一口大黄牙。
“不是不是,看您说的,这是我家老三在街边拾的,我刚想去当铺说换两馒头吃,不然弟弟都要饿死了!”凌风忙答道。
“还不说实话?!”赵猛抬手就要打,这时,老大跑了过来。
“赵大哥,您手下留情,老二不懂事,不懂事……”凌天接了赵猛的手道。
“你刚才不是说了这好东西要孝敬赵大哥吗?怎么地这就忘记了?”凌天又转头对弟弟说。
赵猛听到凌天这么说,喜笑颜开,大手由打的姿势变成拍,他轻轻拍了拍凌风的头说:“看到没有,还是大哥懂事。”
凌风一副悻悻的、极不情愿的样子,退到了大哥身后。
赵猛将牌子揣进怀里,凌天等他往前走了几步,待快到赌坊前时,这才追上去,附在他耳边道了几句什么。
赵猛竟从怀里掏了一串铜钱扔在了凌风脚边。凌风连道谢边蹲下拾满地的铜钱,老二也过来帮忙。两人将手里的铜钱分给了还在赌坊门口蹲活儿的另两三个孩子。
柳寒兮笑了,这在街面上长大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三人回到客栈,柳寒兮先回来了来,叫了热饭正等他们来。
“可办好了?”柳寒兮明知故问。
“姐姐放心!妥妥的。就他那脑子,怕是在赌坊里坐不住,心痒着呢!”凌天笑着答。
老三则没有听到姐姐与哥哥们的对话,双眼直愣愣看着桌上的饭菜。
柳寒兮给他们三人盘缠,又告诉了去往御神的路,让他们离开这里,到了御神便有吃有喝有人管了。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柳寒兮以为他们是不愿意离开家乡,没想到老大竟红了眼,只道:“早就想离开这破地方了,只不过弟弟们小,又没有银子。”
三个孩子本是大家子弟,家道中落,沦落街头,常被人以此为由欺辱。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柳寒兮找客栈老板买了辆车,又给他们备好吃食和水,送了三个孩子出城。她是怕最终会追究到这几个孩子身上,于是送走了安心些。
只剩她一人,她也无事可做,只能去看热闹了。
赵猛太笨,去银楼拿了一包银子,正在妓坊里寻开心。柳寒兮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的行踪,此刻她正坐在屋顶,眼望得他待的那个房间。
看戏嘛!怎么少得了瓜子儿,她一边嗑瓜子儿,一边叨念:“这效率太低了点吧!我要是宇文星沉,都跑八百回了,坐着等来杀?”
“嗯,确实。”宇文星沉坐到了她的身边。
柳寒兮伸过手去,手心中有一捧瓜子。
宇文星沉不明就里:“这是?”
“吃啊!坐着等多无聊。”柳寒兮故意嗑得响响的。
宇文星沉就从她手心中小心翼翼地捻了一颗,握在手中。见柳寒兮嘴一撇,露出个极其鄙夷的表情,于是放到嘴里嗑了下去。
“所以你是认得我还是认得我家的徽记?”宇文星沉问。
“你谁认得,当然是认得你家的徽记了。不然,可不是要给你坑惨了。”柳寒兮将一把瓜子壳扔在屋脊上,拍了拍手。
“你踩我一脚,仇总是要报的。”宇文星沉斜靠在屋脊上。
“你是不是男人,这么小气。”柳寒兮再一次露出深深的鄙夷之色,“宇文照怎么会有你这么样的子孙。”
“你怎敢直呼我曾袓名讳?!”宇文星沉吃了一惊。
“我何止敢称他的名讳,我连小名都敢叫,小虎!臭小虎!”柳寒兮冷哼一声,“你曾祖看到你居然敢坑我,非要在棺材里笑醒了不可。”
宇文星沉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
刚想再说什么,见柳寒兮不见了人影,原来藏到了檐后,他也伏下了身子。见到有十几个黑衣人正在妓坊的屋顶,目的地很明确,都直朝赵猛所在的屋里去。
“说明他们还是认可你的武力值的,居然派这么多人,还打什么,齐齐往上一扑,压都压死了。”柳寒兮一本正经地说道,却惹得宇文星沉想笑。
“就这些也不是对手。”他答道。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柳寒兮冷笑。
赵猛哪里需得这许多人,眼都没有睁就做了刀下魂。那些人上前查看,却发现不是宇文星沉,才知道上当了,只好先离去,而宇文星沉的人则悄悄跟了上去。
“我就不小心踩了你一脚,你就下死手,真够阴损的啊!”柳寒兮咧咧骂道。
“那不是好好地站这里骂人吗?也不是没有着我的道吗?”宇文星沉轻轻抽动了下嘴角。
“要不是我聪明,躺在那里的就是我了。”柳寒兮越说越气。
“我看出来你聪明,就知道你能帮我办得好好的,”宇文星沉笑得更深,“这样吧,我带你去吃凌云城最有名的醉鸡算是赔罪,可好?味道非常不错的。”
“我是能吃的,但是……你能不能吃就……不知道了……”柳寒兮露出一个和宇文星沉一模一样的笑容。
宇文星沉只觉得肚子里正翻江倒海,再看向柳寒兮时,人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