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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君寒画师想关心韩棠的,不知为何脱口而出的是责备的话语。

尤其是看到韩冰冷的神情,君寒画顿时有些说不出话。

有些东西好像在悄悄改变。

到底是哪里变了?又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君寒画居然才有所感知,并对从前活泼开朗的小师妹感到陌生。

君寒画强压下那股落寂,声音放轻,“棠棠,大师兄没有责备你的意思,只不过你这身衣裳……”在他看来有些刺眼。

普通的衣裳,好像预示着某种重要的东西即将消失。

韩棠打断他的话,抢答,“你是不是想说月华宗的弟子看到我这样,会骂我不配成为师尊的徒弟,连服饰都不肯穿,简直丢脸!”

在外人眼里,凌一仙尊是如此的高不可攀,人人抢之而求而不得,韩棠作为凌一个仙君的真传弟子,居然这般藐视,身穿毫无相关的衣裳。

换作旁人大抵是恨不得将凌一仙君给的徒弟服饰焊身上。

君寒画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心忽然被刺痛了,呼吸困难,“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让你换上宗门服饰,待会还要去见师尊。”

韩棠忽的冷笑,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眸中讥讽,“谢谢。”

之前君寒画不就逮住机会狠狠羞辱她,现在装扮成圣母是几个意思?

哦!

被谢颜颜带偏了!

君寒画又被一声谢谢疏远了距离,错愕不已。

韩棠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回屋翻出当初师尊送给她的假死丹药。

师尊曾说过这颗假死丹药的用处,如果有天他们辜负了她,让她伤心难过就服下此药,永远离开。

现如今,既然要去见师尊,不如都断得干净些,将药还给他。

哦对,还有韩棠送给师兄们的礼物,还没有要全呢。

择日不如撞日,再把师兄送给韩棠的东西也一并还了吧。

她兴奋想着,丝毫没有发觉君寒画被韩棠冷漠的态度给刺痛了。

三年前,君寒画毁掉韩棠筑基后,被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在蛮荒之地反省,每当他想起韩棠筑基被毁,努力修炼,却达不到现在的成就,泪眼婆娑的模样。

君寒画承认,他有些愧疚。

于是,在他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来韩府找她,得知韩棠闭关修炼后,更加小心翼翼。

不禁命人将韩棠踹塌的门给修好了,还会定期打扫韩府。

睡不着的时候,君寒画就会来韩府发呆,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筑基被毁的那天,惨白的脸,绝望的神情,占满衣裳的血,以及那晕死前颇有深意看向他。

君寒画愣神之际,韩棠已经将物品全装进了储物戒指里,不忘催促他。

“大师兄你到底走不走?”

君寒画猛然回神,难以置信,韩棠居然会如此不耐烦。

从前韩棠总是甜甜的追着他喊,昂起脑袋亮晶晶的看着他。

君寒画最喜欢摸韩棠的脑袋,毛绒绒的,手感甚棒。

如今韩棠不禁寒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语气也有些不耐烦。

他绞尽脑汁地沉思,韩棠是从哪天开始不耐烦的。

三年前,他在黑狱前看到韩棠被折磨的神志不清,动了恻隐之心,想放她出来,前提是给谢师妹赔礼道歉。

也许就是在那天开始的。

君寒画沉默好一会,才沉下语气,“棠棠,你……”

“君寒画你想说什么?”韩棠寒着脸,此人磨磨蹭蹭的,给她找死之路添堵。

“你这次怎么不喊我师兄了?”君寒画见她改了称呼,猛然一怔。

没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这点,她还以为君寒画会无视呢。

韩棠对他轻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耐心也流失的极快,“君寒画,自从你默认谢师妹对我所作所为的那刻起,你在我心目中,就已经不算是最疼爱我的大师兄了。”

君寒画拧眉,像是被韩棠的话刺到,下意识为谢师妹辩解,“小五,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不管有没有谢师妹,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师妹。”

小五?这词倒是熟悉。

从前韩棠把月华宗当成家,师兄们就是她唯一的至亲。

那时候,师兄们都亲昵的喊韩棠小五。

自从谢颜颜来到月华宗,已经很久没有师兄这么喊过我了。

久得韩棠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君寒画,原来你都还记得?”韩棠冷笑,目光平静,“自小师妹来后,可从未听过你唤我小五。”

君寒画被噎到。

看到韩棠如此冷淡,君寒画还想说什么话,却被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是动了动嘴皮,吐不出半个字。

“君寒画,把我送给你的暖玉还给我吧。”韩棠瞥见他腰间的琥珀暖玉,轻描淡写摊开手掌。

君寒画愣了愣,犹犹豫豫将暖玉还给韩棠,脸色有些难看。

这暖玉是韩棠当初送给君寒画的,也是韩棠精心磨制而成。

小小一只的韩棠为了讨君寒画的欢喜,费劲心思。

听说君寒画患有体寒症,满手冻疮,韩棠在世间寻遍了,才勉强找到这块暖玉,在冬天戴时,周围暖烘烘的,再也不怕挨冻了。

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韩棠居然将送给他的东西,又要了回来。

君寒画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在蛮荒之地惦记韩棠三年,出来后,韩棠果真是一点没变。

他还如此关心韩棠做什么?

倒不如等会师尊将她好生教训,君寒画也不会再起怜悯!

君寒画将关怀抛之脑后,痛斥韩棠没有宗门教养,怎么能将送出去的东西,给要回来呢。

韩棠将暖玉自顾自放在储物戒指里,然后轻飘飘略过他。

来到师尊殿前,韩棠突然被释放巨大的威压给震得差点儿跪下,整个人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身旁的君寒画,白衣飘飘,站得脊背挺直,俊脸也没有半点不适。

如同上次,合着就压她呗?

一股寒气朝韩棠扑面而来,门被真气缓缓推开,凌一仙君赫然出现在她视线里。

白衣胜雪,面容如霜,周身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孤高清冷之气。

“为何不跪?”凌一仙君冷声呵斥。

韩棠偏最反骨,梗着脖子都要反驳,“膝盖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师尊!”

凌一仙君似乎没料到她依旧如此顶撞他,当即就别有深意看了眼站在韩棠身后的君寒画。

突然间,君寒画被压的呼吸困难,白衣衣角被震得粉碎,“是我没有教导好师妹,求师尊责罚。”

凌一仙君轻嗯了声,目光再次落到在她涨的通红的脸蛋。

衣裳也被不留痕迹的视线扫过,眼神晦涩不明,联想到三年前所听到的求死心声。

不禁多出了几分困惑,韩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倔了?

全身上下嘴最硬。

他越是施压韩棠越是不服输,一股狠劲全写在脸上。

“韩棠,你藐视宗门,还敢顶撞本尊?三年前那笔账还没给你算呢!”凌一仙君吐出的每个字都很冷,像他那张冷山美人脸。

“不敢…”才怪。韩棠依旧梗着脖子反驳,哪怕左腿已经不受控制的跪下,但语气还是不服输。

【不知不觉间得罪了师尊师兄,对不起,但我没错。】

【有什么不敢的,骑你头上我都敢!】

【等我死后还要给你烧香拜佛供养着你呢,你就偷着乐吧。】

韩棠在心里呲个大牙乐。

表面却是乖巧又坚绝地说,“韩棠命是师尊捡来的,如果师尊想拿走,随时可以。”

恶毒女配的下场,被师尊剔仙骨,血溅了他一身,被挑断筋脉,血撒了满地。

师尊杀伐果断,干净利落,不像师兄们磨蹭蹭的。

尤其是在韩棠刚闭关出来,正虚弱的阶段就立即释放威压,势必要将她给震得五脏六腑尽碎而死。

她想死定了。

死后也想与这里的一切撇清关系,包括韩棠敬爱的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