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十几分钟,孙巧云就带着杨文珍回来了。
杨文珍催道:“您快叫春花爷们儿裹好了娃跟您去吧,您放心,一会儿等你们走了我就把锁头锁门里,指定没问题的。”
孙巧云点点头,赶紧叫:“虎子!文珍来啦, 你快开车去。”
“长乐咋样啊?醒了没?”
段虎像阵风似的刮出来,边掏车钥匙边道:“没醒,眼儿要睁不睁的。”
“我俩怕给他闪着,没敢太早捂被,您先进去,等我回来叫您再给他裹。”
“我跑着去,快。”
语罢,他看了杨文珍一眼,虽然板着脸却十分客气的道了句:“麻烦了,往后有啥事儿要帮忙你知会一声。”
杨文珍摆摆手,爽快道:“快得了吧,花儿都管我叫多长时间姐了?”
“再说,上回保险箱的钱你们两口子也非不要,咱就没必要掰扯这么细了。”
“快开车去吧,娃的身体要紧。”
说完这话,便兵分两路。
孙巧云进屋就先奔着季春花去了,温柔的安慰她,叫她别着急。
季春花已经冷静多了,回握孙巧云的手道:“我没事儿的,妈。”
“我一直摸着长乐脑门呢,好像也没再热,虎子说可能是吃那奶糕里有米粉,长乐免疫力差点,兴许过敏了。”
说到这,她还是忍不住蹙紧眉,心里头颠三倒四的,既矛盾又纠结。
说穿了,这还是因为自己着急去村委会上班的缘故。
因为来回跑喂奶麻烦,虎子才想着买婴儿奶糕搭着吃的,要是还接着只喂母乳,指定就不会出这档子事儿。
可是,她着急去村委会,也是因为着急奔外头去,看看能不能寻着点爸的消息。
尤其是何书记说他们交流学习会去疗养院以后,她就更觉得心切。
孙巧云见她抿住嘴儿不说话了,不难猜出她是在寻思啥,拍拍她的手道:“花儿,给长安长乐搭着吃的事是咱们仨决定的,你不许怪你自己个儿。”
“再说了,这还是咱家有这条件,能买好的吃食搭着呢?搁人没条件的呢?”
“每个娃身体情况都不一样,过敏这事儿你也不用太紧张,要是真因为这个奶糕,咱就先不给长乐吃了,后头等他好了、再长大些,一点点掺着适应就成。”
“真、真的吗?”季春花听见这话,心终于松快些了。
她寻思妈是有经验的,指定不能骗她。
杨文珍忙附和:“真的!婶儿没骗你,我家亲戚那娃小的时候就是吃米粉过敏来着,后来一岁往后再吃就啥事儿都没有啦!”
“就是免疫力的事儿,免疫力低的时候好像就是容易过敏,咱大人也一样。”
“... ...成,成,那就行。”
季春花顺顺胸口,道:“我刚还担心他往后都吃不了大米饭了呢,那得多难受啊!”
“... ...”
“... ...”
孙巧云跟杨文珍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皆是差点十分不合时宜的笑出来。
孙巧云感慨道:“要不说是亲妈呢,当妈的最关心的就是娃吃不吃得好,睡不睡的香。”
这话说完,仨人没唠一会儿外头就响起沉甸甸的脚步声。
孙巧云抓紧喊:“虎子!车开来了?”
“... ...开,开来了。”段虎语气有点怪,似乎略显无奈,完了还挺烦。
孙巧云注意力全在段长乐身上,也没听出来,“你等会儿嗷,我现在就给长乐裹好喽抱出去。”
“... ...嗯。”段虎闷闷的应了声。
季春花觉出不对来了,见孙巧云给长乐穿袄子裹被子,道:“珍姐,你帮我瞅着点长安,我出去跟虎子嘱咐几句。”
“成。”杨文珍道:“去吧去吧,我上炕看着他。”
季春花抓紧蹬鞋,迅速跑出门。
段虎一看是她,浓黑的眉头立刻控制不住拧成个疙瘩。
季春花迎过去,攀住他胳膊小声问:“你咋了?有啥事儿吗?”
段虎搓搓脑瓜,啧道:“车坏了,打不着火了。”
“啊??”季春花急道:“那,那咋—”
“我借来一辆。”段虎抹次把脸,贼不情愿的叹口气:“是季阳帮借的。”
“... ...”季春花顿时梗住,过老大会儿才问:“你咋碰见他的?”
段虎:“嗐,凑巧碰上他坐人车回来,搁村口看见我了。”
“老子是真他娘的不想跟他有牵扯... ...可这么晚了,也没办法啊,老子儿子还烧着呢,我能等他等不得啊!”
季春花也明白这个理,想了想道:“先带长乐去瞧病要紧,甭管是谁的车咱都别白借。”
“是,那我还能不道么,”段虎点头:“我给人那压了二百块钱。”
“说好等我回来把车还回去,他给我一百就行。”
“这不就行了?”季春花眸间逐渐清明,心里也对此没啥起伏了。
她看着段虎道:“这的确算是他帮了忙,可咱也花了钱。”
“再说他小时候我给他干多少活?因为他挨过多少次打?又被他打过多少回?”
“他前头给我塞钱的时候搁信里写了,说是为了他自己,那如今帮着咱,也指定是为他自己。”
“他是想半夜睡觉的时候睡踏实点,或是往后死了以后下阴曹地府的时候能减点刑... ...”
刚说到这,孙巧云抱着段长乐出来了,“虎子,咱快走吧!车搁门口呢?”
季春花一踮脚,段虎极配合的立马低脑瓜给耳朵。
“咱能叫他帮这忙还算是积德了呢,给他一个能减刑的机会,我不别扭,你别担心我。”
“先顾着咱家娃,一会儿你跟妈说就得了。”
段虎偏头啵儿她口:“你这话说的也贼牛逼啊,媳妇儿,像往老子后脑勺给了一榔头。”
季春花哭笑不得,推他:“抓紧带咱儿子看病去!不然我才真要给你一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