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江贺宁就被周恬的电话铃声吵醒。
“醒了没啊?我快到了。”
背景音是汽车鸣笛,一下子把江贺宁从睡梦中拉到现实。她看了一眼手机,不到八点。
周恬绝对不是什么生活作息很健康的人,之前每次出门玩都是江贺宁十分钟打一个电话过去督促她不要再睡了已经中午了。
今天倒是转了性一样。
“你怎么起这么早?”她的头埋在被窝里,冬天早上起床可以列为当代酷刑之一,本想着假期终于不用受这种折磨了,但是看来周恬不这么想。
“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周恬听见话筒里江贺宁的声音依旧睡意朦胧,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忘了,什么日子?”江贺宁是真的没想起来。
但是她又费劲抬头看了一眼手机,十一月五日。
“你生日头一天不都是去河西寺拜一拜嘛,江贺宁你不能连这个都忘了吧?!”
“还有我明天有事哈,今天就提前给你过了今年的生日,你收拾收拾快出来迎接我!”
周恬的电话挂得干脆利落。
江贺宁盯着这个日期看了很久。
好像从很小的时候起,江贺宁每次生日头一天都会去一趟河西寺,这也和江致远在她出生的时候找高人算的那一卦有关。
又或者是江致远在周蓉生产的前一天在寺里诚心诚意跪了一下午,这才得观音护佑。
佑她平平安安地长大。
之前每次去,不过是看周蓉和江致远对这件事非常上心,连带着江以安也说你得心诚一点我的妹妹。
江贺宁腹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命里有劫什么的肯定是什么江湖骗子骗江致远的。
但是周蓉却说别胡说,这件事听你爸的,每年这天去一趟就是了。
江贺宁噤了声,只是乖巧点头。
以往去的时候,江贺宁身边总是呼啦啦跟着一群人,有父母,有哥哥,还有周恬和三两个朋友。
今年,竟然只剩下周恬记得了。
前两天去疗养院看周蓉,她的病情好像又严重了一点,警惕地看着江贺宁,好像不认识这个女儿一样。
后来认出来了,仍然只是一遍遍问江致远去哪了,江以安去哪了,为什么从来没有来看过她。
江贺宁在心里一边边回复,我也不知道,我也很想他们。
但是面上只是说,快了,就这段时间了。
江贺宁从床上坐起来,天已经大亮。
她刚刚把早餐咽下去,就听到有人敲门了,心想周恬来得这么快。
但是开门一看,并不是周恬。
宋言倚在楼梯拐弯处,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衣,挺括周正,倒是很衬他的气质。他双手环胸,头微微歪着,看来是特地凹的造型。
江贺宁没想到他会在这个点过来,“你来做什么?”
仅仅这一句话就足以让摆造型装帅的宋言破防,他一个跨步杵到江贺宁面前,带起一阵寒风。
“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江幸福么……”
那破碎的神情和语气,让江贺宁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始乱终弃。
“哦……我忘了,但是今天我确实有别的事情,要不然改天?”
宋言拎着咖啡和早餐在女孩面前晃了晃,“好吧,那我能借你家桌子吃个早饭吗?很饿。”
他把一杯咖啡推到江贺宁面前。
还有一块甜品,是那天江贺宁在咖啡店赞不绝口的那块。
“我吃过早饭了。”
“你就当饭后甜点了。”
“不会又从我的工资里扣吧?”江贺宁觉得这家咖啡和甜品虽然不错,但是还是蛮贵的,就算江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也经不起这么挥霍不是……
哪像宋言,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
江贺宁默默叹气,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的人来着。
“江贺宁小姐请你小心说话,被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宋言很抠门呢,很影响我的高冷形象。”宋言严肃道。
“我只是顺便帮你买的,你谢恩就是了。”
江贺宁比了一个oK的手势,笑眯眯地感受着熟悉的奶油味道在舌尖上跳舞。
敲门声再次响起,杂乱无章,是周恬没错了。
江贺宁小跑两步,打开门就看见周恬拎着一大堆东西局促地站在楼道里,眼神里明晃晃写着这点地方都不够姐转个身的。
“你逃难啊?”江贺宁惊奇道。
“这是一些吃的、穿的、用的。”周恬头也不抬,一件件往房间里搬东西,今天陆思文有事没来,真是累着她了。
“你这一个星期都不出门我怕你饿死在家里明白吗江贺宁……”周恬终于把最后一件东西塞到冰箱里,准备好好数落一下自己这个朋友。
“你知不知道前几天我满世界向别人打听你去哪了天天在你家楼下蹲点像个贼一样就差翻窗户进来了……”
周恬说得口干舌燥,见江贺宁只是乖巧地站着也不反驳,这才稍稍顺下心来,正准备喝口水继续教育她,转头就看见客厅里还有一个人。
宋言支着一个手臂托着下巴,像看电影一样看着这一幕。
周恬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看着这个男人很眼熟的样子。
随即瞪大眼睛,“你不是医院里那谁?”
宋言微微不悦,那谁算是什么称呼啊?!
他俩确实见过,就在江贺宁失联的那个星期,周恬实在不知道去哪找人,只能去医院问问。
问了一圈同事都说她请假了,请了长假。
他们好像并不在意江贺宁失去联系这件事,也对,毕竟只是普通同事关系而已。
周恬利落地转身,准备去警察局报案。
只有一个人追了出来,宋言当时穿着手术服,高高瘦瘦,别样的气质出尘,但一开口却没什么礼貌。
“你怎么能不知道江贺宁去哪了?”他拦住车,扒着窗户问。
刚刚听到别的医生说江贺宁的朋友来过,宋言下了手术来不及换衣服就过来了。
周恬急着去警察局,不想理会他。
但是宋言就是拦着窗户不松手,周恬想把玻璃升上去,又怕真的夹到他。
这个时候就收到了江贺宁的回复:我没事。
周恬整个人卸下劲来。
她不清楚这个人是谁,但是看上去倒是很担心江贺宁,所以周恬忍住了一些刻薄的话比如一个医生竟然连一点安全常识都没有万一她一脚油门开出去刮到他算谁的诸如此类。
总之,很冒失,很没有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