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课上得比昨天顺利。
大概是知道女孩们都有什么样的问题,江贺宁整理了一下答案,逐一告诉她们怎么解决。
但是她不能完全确定,这里的孩子也会完全理解吗?
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见一句话,说是贫穷会极大缩短人的童年和少年,将人的一生困在中年。
但是她还是希望,那些女孩该有的隐秘心事,也会在这里生根发芽,并帮助她们成长为更好的人。
——
陈向东在江贺宁上课的时候习惯性在窗户后窗等着。
他双手抱胸,倚在窗框上,看见教室里女孩笔下板书飞扬,但是却工整漂亮。
字如其人。
他目不转睛,想把每一个画面都刻在心底。
教室后面的几个女孩早就发现了他。
她们已经十几岁,到了会欣赏美丑和憧憬恋爱的年纪,所有爱情故事里必定有一位像王子一样完美的男人。
或者是冷酷的黑道大哥,对任何人绝对无情,但是唯独对女主柔情似水。
他们觉得陈向东属于后者。
这简直对青春期的她们有致命的吸引力。
于是陈向东的身上经常会落下几道装作不经意的眼神,但是在他回望的时候又紧急收回。
陈向东也确实注意到了。
但是眼下他无暇关心,还有一件更棘手的事情摆在他眼前。
讲台上,陈佳佳不知道在跟江贺宁说些什么,两个人笑得很是欢快。
全然没有顾及他的存在。
陈向东觉得陈佳佳很碍眼,非常碍眼。
江贺宁在他面前非常放松的样子,时不时点头笑笑。
他想去听听两人在谈些什么,但是觉得这样太过刻意。
于是只能在教室外面来回踱步。
手里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薅的狗尾巴草,上面的毛都快被揪光了。
而那边陈佳佳终于从教室出来,他一扭头看见陈向东黑沉着一张脸,连往日的客套都没有了。
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和宁简直天差地别。
陈佳佳叹了口气,在心里将江贺宁和陈向东的脸重叠。
又重重叹了口气。
——
最后一个女孩离开了教室,并向江贺宁摆了摆手。
江贺宁用新学的热谷语回应:“注意安全。”
然后开始细心收拾讲台上散落的粉笔和资料。
其实并没有必要。
她走之后,这间教室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迎来下一次授课。
或许就会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腐朽瓦解。
直至成为一抔尘土,归于沉寂。
但是江贺宁仍然保留着一点天真和希望,有人能为这里的孩子真正铺出一条路。
门外古树上枝叶婆娑,好像在回应她的期待。
江贺宁收拾好东西,对着等在教室外面的陈向东粲然一笑。
“走吧。”
男人看出女孩心情很好,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愉悦起来。
刚才的纠结和不快一扫而空。
他的手从后面覆上来,轻轻握住女孩洁白纤细的腕。
江贺宁愣了一下,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走路了,她就这样停在原地,看着男人将她的手紧紧牵住。
他好像十分熟稔的样子。
陈向东转头,察觉到女孩不动,他回头,看见江贺宁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怎么,不想被我牵着?”男人皱眉。
心底有淡淡的不悦。
刚才看见她和陈佳佳谈笑的样子复又钻进他的脑海里,就要顽固地扎根下来。
江贺宁只是心底里冒出来一个古怪的问题。
她纠结了一会,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男人却真的以为女孩不愿意牵着他的手,眼底晦暗不明。
正欲放开,耳边却传来女孩的声音。
“陈向东,你之前谈过多少次恋爱?”
江贺宁一个没留神,就把心里的问题这么大张旗鼓地说出来,摊开在两人中间。
但是两人既然已经明确了彼此的心意,有些事是一定要说明白的。
比如到底为什么这个男人一副什么都会的样子啊?
江贺宁止不住幻想他对之前的女朋友是什么样。
明明自己不是这种人。
之前也谈过恋爱,但是她只是想体会一下爱情到底是什么感觉。但那时几乎没学会心动是什么感觉。
但是现在不同,眼前这个男人突然间闯进她的生活,仿佛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江贺宁是真的想了解他的过去,了解陈向东的整个人生。
说完,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没有边界感了啊……
毕竟两人今天早上才确定关系,现在她就问人家谈过多少女朋友。
好像无理取闹哦。
甚至想说你就当没听见好了咱们走吧现在的太阳好大好热我有点饿了之类的蠢话来掩盖她的心虚。
但是又什么都没说。
万一他回答了呢……
陈向东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
他随即反应过来,将本来准备放开的女孩的手复又抓紧,顺着那截莹莹小臂将女孩拉到自己胸前。
“为什么问这个?”
江贺宁听到从男人胸腔里传出来的笑声,和一下一下沉稳的心跳。
她有些不敢抬头。
又来了……
每次陈向东用这样的姿势和她说话,江贺宁就觉得自己呼吸不畅,只能闻见若隐若现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真的太近了呀……
陈向东却不这样觉得,他将女孩紧紧锁在胸前犹觉不够,甚至想整个人嵌进她的身体里。
从男人这个角度望下去,能看见女孩红透了的耳尖和几近透明的耳垂。
陈向东摸上去,感受到怀里那人好像轻颤了一下。
“嗯?刚才不是挺蛮横的吗?”
男人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
江贺宁抬头,看着他小声回答:“我就是问问嘛,你说的会让我慢慢了解你的……”
声音好像越来越委屈,小脸有些皱皱巴巴,眼睛里却只有他一人。
可爱得男人的心都因此化掉。
他竭力敛去脸上的笑意,在女孩的注视下举起右手,然后一板一眼地开始数数。
“一个,两个,三个……”
惹得女孩气急,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不想再听这样的糟心事。
江贺宁气鼓鼓地想,她看的眼光果然不行,陈向东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引得自己一步一步落入他的陷阱,还装作无故的样子。
但是男人却没准备让她离开。
一股大力从腰间传来,将她又带回到男人怀里。
江贺宁抬头就看见那双眼睛笑得很是开心。
她撇过脸去,不看他。
“江贺宁,是你要问的。”陈向东一本正经地控诉女孩,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现在又跟我生气,”他撩开女孩额头的碎发,那里已经洇湿处微微的汗意。
“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了?”
男人几乎要将鼻尖凑到对方的脸上。
他步步紧逼,江贺宁连连后退。
最后退无可退,只能倚着教室的门、
狭小的空间里,江贺宁在脑海里有些慌乱地组织语言。
“你谈过这么多女朋友,还不许我生气吗?”她决定反守为攻。
陈向东笑得开怀,和江贺宁在一起,他总是不自觉卸掉自己外面那一层防备,只想跟她更亲密地联结在一起。
“骗你的。”他像是不再忍心看女孩在自己的捉弄下接连防线失守,忍不住朝她解释。
哪有一二三,只有你江贺宁一个。
闻言,江贺宁错愕地抬头。
“我不信……”正欲跟男人说出自己的怀疑,就看见他猛地靠近。
几乎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江贺宁觉得此刻这个吻不像昨夜那般温柔地点到为止,而是隐隐带着些莫名的侵略性,一上来就攻城略地。
不容置喙地夺取她的呼吸。
江贺宁几乎是立刻缴械投降。
她如在海浪之中即将溺水的旅客一样,只能紧紧抓住眼前的男人。
期盼他能施以援手,在她支撑不住的时候将她打捞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