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诚恳,一下子把江贺宁弄得措手不及。
连称呼都换了,谁允许这人直呼恬恬的?
还挺负责。
周恬先反应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身份摆在这,无论如何都不能破口大骂。
她深吸一口气。淡定,淡定。
陆思文还在继续输出:“恬恬,我想好了,等我回家就让我爸去你家提亲,”他郑重其事,“你放心,我陆思文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放你不管的。”
言之凿凿,江贺宁肃然起敬。
周恬被他气得两眼一黑,到底谁要你负责了我请问?!
“你能不能闭嘴。”周恬扯出一个阴森的微笑。
陆思文再说下去,周恬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去咬他。
“你知道的,我当时说帮你喊朋友,但是你就是不肯嘛……”陆思文好像很委屈,“你抱着我的脑袋,一直喊我亲你……”
“我怎么说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怎么好拒绝你嘛……”
江贺宁听出了一点理直气壮。
她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会很危险,保不齐会听到什么了不得的爆炸内容。
但是陆思文也不像是睁眼说瞎话的人,他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现在看来要不两人都自罚三杯算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周恬一个箭步冲上去捂住了陆思文的嘴。
她恶狠狠的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杀人灭口。”
陆思文用力点头。
周恬又开始喋喋不休数落对面的男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今天的事谁都不能说出去不然一定把你挫骨扬灰灰飞烟灭……
陆思文被她捂着嘴,但眼睛里的笑意一点一点溢出来。
江贺宁知道这事应该还有下文。
以及觉得这里没她什么事了,她悄悄退后,很有礼貌地关上房门。
——
但是下文来得很快。
江贺宁出发那天,周恬本来说要送她,但是送着送着就从包里拿出一张机票。
“你要和我一起去?”江贺宁觉得匪夷所思。
“对,”周恬笑得勉强,“躲债。”
周恬还没来得及问躲什么债,债主本人就一脸阳光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陆思文手里拿着两杯饮料,他先递给江贺宁,然后把手里另一杯细心地插上吸管,再递给周恬。
江贺宁啜着饮料,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周恬瞪着陆思文很是费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这一个月她已经尽力躲着这个人了。
可以说根本就不像她周大小姐的风格。
但是无奈陆思文这人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从那天两人稀里糊涂睡了一觉后开始时不时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经常开着一辆拉风的橙色跑车停在她工作室门口,依旧是花里胡哨的衬衫和各种限量款球鞋。
花必须是红玫瑰,够惹眼。
周恬被陆思文的不要脸震惊到,她的人生里来来往往都是一些低调奢华有内涵的男人,但是陆思文张狂肤浅且不要脸。
“谁啊这是?”有同事问。
“神经病。”周恬镇静地回。
如此来回一个月,她觉得自己陷入某种循环。
鬼打墙,一定是鬼打墙。
但是眼下这个笑得人畜无害的鬼正在殷切地端着一杯饮料,殷切地看着她。
周恬觉得自己成长了,她忍住将饮料泼在对方脸上的冲动,只是一言不发接过,一言不发拉着江贺宁往候机室走。
再跟陆思文说一句话都会让她抓狂。
但是陆思文也跟着她们进了候机室。
江贺宁大致猜到他也要跟着去了。
幸灾乐祸还没结束,她就看见门口的陈向东。
他头发比上次见面长了一点,不再是那种短寸,他在候机室逡巡了一下,就看见了江贺宁。
然后在她对面坐下来。
江贺宁觉得这个画面很诡异。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现在这个局面什么情况,就收到了江以安的电话。
“对,”江以安好像还没睡醒,“老头子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但我又没时间。”
江贺宁心想,这下好了,不是她一个人去,是浩浩荡荡四个人去。
“咱爸怎么知道的?”
江以安像是觉得江贺宁很年轻很天真。
“他当然知道,你可是他的宝贝疙瘩。”江以安酸不溜秋地说。
江贺宁听着哥哥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她不禁瞄了两眼对面的陈向东。
陈向东手里拿着一本候机室的小册子,饶有兴致看了起来。
江贺宁刚刚挂掉电话,周恬那边就迫不及待凑了过来。
“谁啊这是?”
江贺宁觉得头大,她也不太清楚该怎么介绍陈向东。
“他是——”想了一下,“我哥的朋友。”
江以安觉得这介绍简直烂透了,因为陈向东和江以安两人好像都没怎么说过话。
她哥那种眼高于顶的大少爷,听到这话估计要气死。
陈向东好像也听见了,但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江贺宁,黑漆漆的眸子里依旧让人猜不透什么情绪。
“你哥有这么板正的朋友怎么不早说!”周恬毫不掩饰地盯着陈向东,眼神称得上是炙热。
江贺宁不小心看到陆思文那幽怨的眼神。
这个画面更诡异了。
“我和他不太熟悉,”江贺宁只能这么解释。
周恬还在输出:“你看他的单眼皮也太性感了,像不像那个韩国男明星。”
江贺宁心想韩国男明星可多了去了。
陆思文凑过来。
\"恬恬,有人说我像玄彬来着。你仔细看看……\"
周恬白了一眼陆思文,“你能不能别侮辱人家玄彬!”
说完犹不解气,“都说我像孙艺珍呢你看我四处嚷嚷了吗?”周恬戴上墨镜,俨然一副女明星的样子。
陆思文忙不迭点头:像,太像了,我觉得你比她还漂亮。
周恬:哼!
江贺宁就像是看了一出八点档狗血剧。
她心里想着这一趟旅程注定不太平凡。
飞机从秋高气爽的清远到炎热的东南亚,江贺宁最近忙着毕业和出国用的文件,每天都睡不够。
她几乎一上飞机就进入了黑甜乡。
不知道睡了多久,江贺宁下意识看向窗外,飞机在云层之上穿梭得平稳。
旁边周恬还没醒,反倒是陆思文在给她披毯子。
看见江贺宁看着自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江贺宁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但是刚睡醒脑袋有点发懵。
在座位上微微活动了一下并转动了僵硬的脖子,一杯温水喝下去,江贺宁意识开始清明起来:
陈向东呢?
江贺宁不太清楚陈向东的是什么人,但她觉得江致远和江以安都放心的人总不能是什么坏人。
她解开安全带站起来,环顾了一下头等舱里几人。
上飞机的时候她明明看见陈向东在后面来着。
果不其然,江贺宁往后一看,陈向东正在她座位后面翻着一本书。
手腕处青筋毕现,江贺宁怎么看怎么觉得陈向东这个人和书不太相配。但是人家看得好像聚精会神的样子。
江贺宁为自己睡得四仰八叉感到一丝丝羞愧。
像是感应到江贺宁探究的眼神,陈向东停下翻书,一双凌厉的眼睛毫不迟疑闯进她的目光里。
江贺宁没有料到他就这么直直看过来,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直到空姐过来提醒她坐下,飞机要落地了。
后来江贺宁回忆起这三个月,觉得应该是她人生里最难以忘记的一段时间。彼时清远风未起,好像日子可以永远这样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