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乱坟岗,白骨英烈山前!阴森的风呼啸着穿梭其间,枯树在风中颤栗摇曳,仿佛无数冤魂在痛苦地低语。
山前累累白骨之上,立着一个少女和一个三尺不到的侏儒,她俩与这恐怖的场景显得格格不入。
那少女,身着凤冠霞帔大红袍,面容竟与年依兰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多出了三分病态的苍白和七分坚毅的阳刚,此人正是年依红!
那侏儒,也是一身新郎倌的装扮,眉眼之间,与西山月有几分相似。
此时,年依红目光冷冽如冰,手中紧握着一柄染血的尸骨针,针尖上的血珠缓缓滚落。她脚下是一片焦黑的土地,四周白骨横陈,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活人扛不起的旗,那就让死人扛!”年依红低声喃喃,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那坚定的眼神仿佛能穿透黑暗。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尸骨针,鲜血顺着针尖滑落,一滴一滴染红了脚下的黑土和白骨。
一旁的侏儒西山阳,正是年依红的未婚夫,他手中握着一面漆黑的招魂幡,幡面上绣着诡异的飞头老祖,散发着阴冷至极的气息。
他脸上挂着一抹狰狞的笑,目光肆意扫过四周的白骨,压低声音说道:“尸魔大阵,就连我西山府主都不敢轻开,依红,准备好了吗?”
年依红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没有一丝犹豫。
她的手指轻轻一挥,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落在地上,瞬间化作一道血红色的阵法。
“尸魔大阵,开!”年依红低喝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阴冷,那决绝的神态仿佛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有一头沉睡已久的巨兽正在地下苏醒,发出令人心悸的怒吼。
片刻之后,一座闪耀着血色光芒,黑烟滚滚的大阵骤然出现在了年依红身后!那大阵仿佛来自九幽深渊,血光与黑烟交织,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紧接着,只听见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从白骨英烈山深处传来,仿佛大地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地面开始微微颤抖,裂痕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突然,在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缝中,点点幽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随着光芒逐渐增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绝于耳,一只只惨白的骨手猛地从地下伸出,用力地抓着地面,仿佛在拼命挣脱某种束缚。
“哗啦”一声,第一具骷髅破土而出!它的头颅空洞,眼眶中闪烁着幽绿色的鬼火,下颌骨一张一合,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咆哮。紧接着,一具又一具骷髅接连从地下钻了出来。
它们的身体残缺不全,有的肋骨断了几根,有的四肢扭曲变形,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的动作。
这些骷髅们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站立起来,身上的骨头相互摩擦碰撞,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声。
五千具骷髅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涌出,它们的身影逐渐清晰。那幽绿色的光芒在眼眶中跳动,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鬼,散发着无尽的怨念和仇恨。
整个白骨英烈山仿佛变成了一片死亡的海洋,骷髅们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结成了冰。
“尸魔化尸,起!”年依红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身影在阵法中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神秘和诡异,仿佛在跳着一支禁忌的舞蹈。
每一舞步落下,都带起一阵阴森的阴风,骷髅们随着她的舞步缓缓站起,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仿佛要将一切活物吞噬。
西山阳挥动手中的招魂幡,口中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那声音晦涩难懂,仿佛来自远古的诅咒。幡面上的飞头老祖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仿佛在回应他的召唤。
骷髅们在他的指挥下,从白骨英烈山上缓缓走了下来,“咔哒、咔哒”,骨头摩擦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朝着年依红身后走去。
在他们走动的过程中,“咔嚓、咔嚓”声不断响起,整个画面诡异而恐怖。
走着走着,那些骷髅们,竟然排列成了五个千人方阵,不仅如此,步伐统一,整齐列阵,这阵仗分明是一支久经沙场的骷髅军阵!
“依红,'世族五花'尸姑婆的首徒果然名不虚传,一次召唤了五千骷髅兵卒,啧啧啧!”西山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由衷的赞赏,眼睛里却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年依红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四周的骷髅,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骷髅兵卒都是我们年府的先辈英烈,他们便是我们年府最后的希望……我可不想让二哥再扛骷髅旗……”
西山乱坟岗,年依红的尸魔大阵已经彻底成型。
五千具骷髅兵卒整齐地排列在白骨英烈山前,就站在那血色尸魔大阵的上方,它们的眼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命令,那死一般的寂静中蕴含着即将爆发的恐怖力量。
“年府列祖列宗在上,后辈不肖子孙年依红叩请,再扛先登血旗,再现祖先荣光!”
年依红,恭恭敬敬的对着五千骷髅兵卒磕了三个响头,额头触地时扬起一阵尘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决心。
“活人扛不起的旗,让死人扛!”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手指轻轻一挥,骷髅们缓缓向着年依红行礼,动作整齐划一,骨头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们在等待着再上战场。
“杀、杀、杀”的嘶吼声不断响起,仿佛要冲破这黑暗的苍穹!
西山阳再次挥动手中的招魂幡,低声念诵着古老的咒语,幡面上的飞头老祖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那光芒愈发强烈,照亮了他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脸庞。
突然那血色的尸魔大阵开始移动了,带着滚滚黑烟和无尽的煞气!
五千骷髅兵卒,跟着尸魔大阵的移动缓步向前,步伐沉重而坚定,扬起一片尘土。
“依红,我们成了!”西山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年府的白骨英烈们,小辈年依红有请诸位,随我奔赴沙场,兵发黄石谷!”年依红英姿飒爽,一声娇喝。
“杀、杀、杀!”五千骷髅兵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厮杀声。
……
大风起兮云飞扬,十里红妆风吹沙!
西山乱坟岗上,凤冠霞帔就是年依红的戎装,风吹沙,吹落了她最后的一行清泪。
年依红,回望了一眼乱谷城的方向,柳眉弯弯,凤目含煞,打量着身旁的三尺侏儒和身后五千骷髅兵卒。
此时此刻,火红嫁衣就是她的战袍,西风卷着黄砂掠过喜帕,打碎了她最后一滴倔强。
当骷髅铁骑碾过沙丘时,每个骨节都在尖叫——那分明是阿爹在烈火焚城中化作焦土时的嘶吼,是二兄在狼血反噬里七窍流血的呜咽。
世人只见阴兵踏碎旧山河,却看不见西山红烛帐里那个浑身发抖的新娘。
她攥着尸骨针抵住心口,用合卺酒要挟来的兵卒契约正在灼烧掌心。
三尺的新郎西山阳掀开锦被时,望见的不是温香软玉,而是年依红染血的指甲深深抠进喜榻——那里藏着阿爹留给她的最后一枚留影竹,留影竹里装的都是年府的血泪,正硌得她椎骨生疼。
原来女儿家的胭脂,也能浸透万里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