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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 鲜衣怒马,门可罗雀

“传话的人未说此事。”

大乾人尽皆知。

皇商除了承接皇家与商行间的往来,还拥有一个隶属天子直辖的正六品官身。

对于秦家这种地主之家,此事非同小可。

是由商到官之间的大跨步,可比得到皇商之位更有意义。

川朴仔细思考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传错口信。

后悔当时一高兴,光顾着传信,没把原有的信纸带来了。

“公子,你稍候,我去去就回。”

川朴纵身一跃,翻过墙头。

一看就知道是去追送信的人了。

秦小满想拦都没拦住。

“公子,天子为何没有安排老爷的官职?”

唐参对此也感到不解。

六品皇商虽不及三品大员那般,受到天子重视。

可好歹肩负着皇家各种采购,没道理,定了皇商之位,却不给秦立夏官身。

“估计是怕送去的十万套军服不得军心。”

秦小满随意编了一个理由。

心下却明白。

天子绝对不会做没用的事、说没用的话。

此举,一定另有打算。

“公子,是否请人从中斡旋一二?”

唐参显然不接受他给出的理由。

羽绒服,谁穿谁说好。

“天子那种疑心病重的人,一定是先试穿后,才会将军服送至北境,绝不会做出自打耳光的事。”

秦小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叔。

唐叔如今对皇家了若指掌的事,是瞒都不想瞒了啊。

“我爹是个直肠子,如今京城情况不太明朗,董家还有残余势力活动,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

秦小满不知天子是何用意。

但。

此时确实不是前往京城的绝佳时机。

董家主动捐了身家,让不少逃脱问责。

虽说以目前的形势来看,董家不可能会东山再起,但……难保有人借董家想孤注一掷搏一把的机会。

借刀杀人。

这个时候留在剑南道,无论京城发生何种变故,还能留有缓冲的余地。

“当上了皇商,想攀关系的人就多了。”

秦小满走回书桌前,提笔给老爹写了一封信。

让他找个合适的人盯着元县的工房,沿河一路南下回荣州。

趁机多拉些订单。

让手里的银钱更多些。

谨防天子哪天一高兴就封赏了官职,提前入京,打乱他们原先的布局。

信刚写完,墨还没干。

川朴气喘吁吁地翻墙跳了进来。

“公子,天子确实没让老爷做官。”

“晓得了。”

秦小满吹干墨,随手递给川朴。

“找人差给我爹去。”

信上的内容不是机密事务。

也不必担心有何人查看。

川朴接过信,再次翻墙而过。

秦小满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也是哭笑不得。

“成了皇商,这效率和之前就是不一样。”

他打趣一声。

正准备去厨房找些吃的填饱肚子,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小表弟!你在家不?”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便知是大表哥来了。

自从那日天府书院比试过后。

他便有段时间没有见过梁世安他们了。

就连去天府书院教课,也没偶遇过。

秦小满打开后门。

除了梁世安以外,梁家以及姨婆家的其他表兄弟都在。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未见过面、但一眼看上去都很面善的少年郎们。

“大表哥,许久未见,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玩了?”

秦小满看到这群少年郎,人均高头大马,穿得光鲜亮丽。

腰间的荷包沉甸甸地坠着,便知道他们是出来玩的。

“别提了,表叔不是去了元县那边,我爹让我跟着去,我才跟着传信的回来,这不一回来就喊了人,庆祝秦家喜获皇商之位。”

话落。

就见梁世安对着众人挥了挥手。

“让让,快给我小表弟让让路!”

等到让开一条宽敞大道,梁世安冲着他挤眉弄眼。

“小表弟,皇商一事如今要传遍天府,你要酒楼里呆着,稍后来请你吃饭的人一定如过江之鲫般多。”

“与其在酒楼被烦着,不如随我们一同去百花楼潇洒潇洒?”

嗯!

这倒是一个避免麻烦登门的好借口。

再者说。

这样大的喜事,不庆贺一下,确实反常。

总不能让暗中盯着他的那些人们,感觉他对皇商之位不感兴趣吧。

“大表哥,你来得正好,我正愁今日晚饭去哪里吃。”

秦小满想到之前与花容姑娘的约定,麻利地牵出他和唐叔的坐骑。

“走,去百花楼,去听花容姑娘的弹曲,看她跳舞!”

鲜衣怒马少年时。

不潇洒可太不让人放心了。

“看来我们今夜可以一饱耳福和眼福了。”

“不止!秦公子去百花楼,厨子都得使出浑身解数,我们还有口福了!”

在众人打趣声中。

秦小满骑马走在前头,朝着百花楼而去。

暗中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如影随形。

……

作为河南道腹中平原,入了夜的洛阳城,烛火摇曳间,映出一片繁华。

街道上行人如梭。

闲来无事逛夜市买小玩意儿的、拉帮结伙吃喝的。

涝灾过后许久,一切生活都已恢复了正常状态。

只有城墙下阴影里的苔藓证明水势曾快要将城池淹没。

但。

本该宾客满座的董家酒楼,此时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桌客人。

还都是坐在了大堂之中的散客,趁着董家酒楼菜品打折,来尝个新鲜。

“听说城东要开一家肉铺,专门卖皇家秦家的卤味。”

“也不知道咱们吃得惯蜀地的口味不,那猪下水真能下嘴?”

“我听去过京城的人说,京城都有卖的了,人们天天排队抢呢,你嫌不能下嘴,到时候我买了你可别来我家蹭酒喝,哈哈哈……”

董家的掌柜和伙计们。

听到坐着的几桌客人都在议论秦家。

一口一个“皇商秦家”,像一记记耳光打在他们的脸上。

更憋屈的是,他们也只能看着秦家风光,咬牙忍着。

这家酒楼还是在十多年前,归于大少爷的名下,才免去了官府查封。

否则,他们早就沦落街头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惹事。

“大少爷让再上一坛二十年的女儿红,三少爷又喊疼了,要喝酒。”

掌柜听到伙计的话,神色不虞。

董家出事后,继泽少爷便从京城送到了洛阳。

正因剑南道制衣行东窗事发,董家才落得如此境地。

谁不埋怨当时正是剑南道总管事的继泽少年?

可继泽少爷断了一条腿,还伤了神智,有大少爷护着,谁也不敢说一句不是。

掌柜亲自选了一坛十年的女儿红,送到了甲字号房。

一进门,便听到大少爷坐在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的面前,对着三少爷唉声叹气。

“三弟,你说父亲不让我回京,也不告诉我如何东山再起,我想去求见王副丞,还被拒之门外。”

“难道父亲真的就此认命,任由害得我们沦落至此的秦家坐稳皇商之位,对着我们耀武扬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