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既然你已经有了计划,老头子我就不多说了,只是记住,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宁可从头来过,也千万不要冒险!小灵,你也是!”
见冯贞同样关心自己,谭小灵心中一暖。
“老爷子我记住了。上次对不住,把您气坏了。”
“罢了,以后都是一家人。”说完,冯贞便离开了前堂,到后院侍弄自己的药材去了。
次日,1937年5月26日,朱则带着谭小灵坐上了直达上海的客轮。
李白有诗云“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朱则从南京乘坐客轮到重庆的时候,花了整整10天时间,现在顺流而下也要7天。只不过这期间客轮要停靠多个城市,使得原本仅需3-4天的航程大大增加。
因此,朱则很想把李白的诗句改成“朝辞重庆午在渝,磨磨唧唧到沪宁”。
1937年6月1日,下午5点半,朱则带着谭小灵终于回到了上海。
刚一下船,他便带着谭小灵到了公共租界。因为谭小灵坚持要朱则去提了亲,父母同意了才能同房。加上他也不好用强,因此只能多花点钱开了两间房。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次日,朱则拜访了上海多家机械厂,购买后续办厂所需的机械设备。尤其是青霉素生产所需的生产线和发电机,更是重中之重。
同时为了避免将来可能的零部件磨损老化问题,一些关键的零部件,他还让工厂多准备了一套替换零件。
时间紧迫,距离七七事变已经只有35天,为了让机械厂尽快发货,朱则跟他们签订了颇为严苛的交货要求。
朱则订货既付一半,但若是工厂无法在6月16日之前准时交付,需赔偿三倍定金!
因为有时间限制要求,药品生产线和水轮机厂家还坐地起价,直接涨了三分之一。
对此,朱则也没多说什么,直接签合同付款。对于朱则这种爽快又干净利落的客户,各家工厂也是纷纷表示,一定按时交货,送到朱则刚租下的码头公共仓库。
在朱则去找机械厂买设备的时候,谭小灵也去了上海租界里的各家医院,打听有没有盘尼西林以及盘尼西林的售价多少。
这个时候,她原本中央大学医学院教师的身份和专业的知识,给了她极大的便利。可以让她直接找到院长副院长之类的实权领导,了解到一些相关情况。
晚上,二人在旅店边上的饭店,躲在角落里,一边吃饭一边互相沟通一天下来的收获。
“药品生产线我定好了,还定了安倍瓶生产线,以后安倍瓶买回来玻璃自己吹就行,只不过生产效率有点慢,一天24小时只能吹2000个。
定量罐装机是二手的,不过是进口货,我看过了,能用。只要把几根管子和进料口换掉就可以,这个我已经让他们在弄了,而且我还多要了10套!
至于其它的设备,也基本上定好了。只不过,剩下的钱,只够付尾款的,运费都不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朱则夹了一块韭菜鸡蛋问道。
“我今天把租界的医院跑了个遍,发现上海青霉素虽然有,但是数量极其稀少。而且只有外国人的医院可能会有,中国人办的医院,连见都没见过。
就算是外国人的医院,那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都是非富即贵!他们本国人都不一定能用上,中国人更是有钱都没用。
至于价格,很乱,没一个的价是准的。现在是一个有价无市的状态。最高的华人医院说有人愿意出一百一支,最低的也是叫价60一支。
我觉得咱们卖的话,最好还是卖给外国人。因为卖给自己人的话,估计当天也到外国人手里了。既然如此,这钱还不如咱们自己挣!”
说完谭小灵夹了一块油煎豆腐,接着迅速扒拉了两口。
“对了,他们一支基本上是2500-3000单位,咱们的有点多了。”
“这样啊?那还真是有些尴尬了。早知道就听你的,2500一支得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个在学校搞这些的都不清楚,何况是你。”
就在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的时候,一个戴着手套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朱桑!还真的是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海?这位是你的妻子吗?”
被吓了一跳的朱则豆腐都没夹住,随后看向说话的男人。
“酒井!你怎么在这里?”
朱则大惊,一时间还以为撞鬼了,随后迅速反应过来,酒井龟二这是没死!
“酒井先生,快请坐!这确实是贱内,我们昨天刚回到上海。您不是在日租界开店吗?怎么来公共租界了?”大敌当前,朱则不敢马虎,只能再次表现出一副奉承的模样。
酒井坐下的同时,谭小灵也起身坐到了朱则的旁边,并牵住了他的手。
“一言难尽呀!我滴商铺,在我们交易之后不久便遭遇了盗窃。可恶的盗贼不仅偷走了我的钱,还烧毁了我滴商铺!致使我因为吸入烟雾住进了医院。
要不是我女儿从藤田社长那里求来了2支盘尼西林,只怕我现在已经客死异乡!
我现在已经倾家荡产,还背负着巨额债务。只能做些以前没做过的生意,贩卖一些你们中国人需要的东西。”
听了酒井的话,朱则虽然没懂什么意思,却也明白,要么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就是现在的他依然看不起中国人。
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他叫了一壶酒,又装出关心的样子说道:“酒井先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那后来纵火的盗贼抓到了吗?”
“没有!毫无线索!”酒井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警察怀疑过所有人,甚至包括朱桑。但是经过调查,以朱桑的身体,不可能翻越到二楼。他们认为盗贼很可能是反日份子,他们意外看到了我跟别人交易,因此过来盗窃!”
“原来如此!反日分子确实可恨!偷就偷吧,干嘛还放火?”嘴上这么说,朱则心里确是在想:“怎么没烧死你个王八蛋!”
给酒井倒酒的时候,朱则脑海中瞬间想到一个词:“试探!这老小子绝对是在试探我!否则为什么不提盖碗的事情?”
“咦,不对呀,我不是卖给你们一对盖碗吗?让藤田先生把那个卖了不就有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