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他哥不让他出手,怎会被那只猪伤得那么重。
那么大片的淤青,该多疼啊。
林向北熟练地搓热自己的手心,拿起药油,轻柔几下,覆在林向西的胸前。
借着月光,他心疼地看着林向西,却见他面无表情,神情没有一丝的松动。
可是明明那么疼。
林向北练武也偶有受伤,但也没有伤得那么重过。
每每有些小伤,他都疼得龇嘴獠牙的,在师傅面前喊疼,再去娘亲那里再喊一遍疼。
他哥细品嫩肉的,每日就只是看书,身子也没有他那么强壮,被人殴打成这样,也不吭一声。
“哭什么。”林向西清冽的嗓音在黑夜中异常冰冷。
“我就是替你委屈,你明明可以反抗,为什么傻傻地站在那被他们打?”
林向北胡乱在脸上抹了一下,将眼泪擦掉。
虽然他知道这事定不能让家里,尤其让娘亲知道,但是今日他哥至少可以跑啊,为何独自承受?
“他们没撒完气,还会再闹事,如果闹到娘亲面前,该如何?”
“娘亲定会护着我们的!”林向北气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道。
林向西将衣服往上拉,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的身子,那淤青更是触目惊心。
“就是知道娘亲会护,我们才不能让她知道。”林向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平时他总是嫌弃这个弟弟,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是最深厚的。
他轻叹了一声,完全没有孩子的稚气,“爹至今也只是个四品,许家比爹的官位高。
而且娘亲要操劳店铺还要操持家里的事,已经很忙了。
告诉爹娘,如果对上了许家,对爹娘百害而无一利。
向北,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就只能隐忍。
否则会给家人带来很大的麻烦。”
林向西本就不是多话的,如果是平时,他不会跟弟弟解释那么多。
但今日林向北哭了,而且如果有一日他有事,娘亲还得靠他这个弟弟。
他不能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这个时候,林向西又把他那个无用的爹拉出来吐槽一遍。
那么大把年纪了,还只混了个四品。
家里人还要为他提心吊胆。
无用的爹,辛苦的娘,单纯的姐姐,还有个无知的弟弟。
这个家没他得散!!
这个认知让林向西有些无奈和开心。
“哥,我会努力的,我也要参加科举考试,不是还有武状元吗?
以后你去当文状元,我去当武状元,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林向西揉了揉弟弟的头,“睡吧。”
梦里什么都有。
俩兄弟再次躺回被窝。
门外的沈云婉听了大半,见屋里熄了灯,这才心事重重的回到卧房。
一夜未眠···
隔日,天还没亮。
“夫人,今日怎么亲自做早饭?”
李嬷嬷刚到厨房,就见沈云婉在忙碌。
自从客来安药膳馆火了之后,别说做早餐,沈云婉连在家用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今日我给春花他们做个早饭。”因为国子监离家不是很远,所以四小只依然每日回家吃住。
李嬷嬷只好给沈云婉打下手。
不一会,一碗荤素搭配的汤粉就做成了。
肉末豆角铺在上面,每个碗都铺着一个煎蛋。
林向北见沈云婉还在家,立马扑过来,“娘亲,你今日不用去店铺吗?”
药膳馆需要提前准备食材,所以沈云婉每日都会早早过去。
“晚些去,给你们做了早餐,快过来吃。”
相比林向北的欢脱,林向西更稳重些。
但是见到沈云婉,还是掩饰不住得开心,只是脸上有些苍白。
她有些心疼。
林向北大口地吃着汤粉,而一旁的林向西却看不见一丝匆忙的样子,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粉,不紧不慢。
昨晚她没有推开那扇门。
甚至回屋后也没有跟林成峰说这事。
就这么躺了一个晚上。
送四小只出门后,董师傅来到厅堂,“夫人,昨晚向北跟我拿药油的时候,我问过他。
但他没有明说,就说自己身上有点疼,涂一下。
今早,在我多番敲打下,他才跟我说实话,是向西受伤了。
我遵循你的意思,与两个孩子达成一致,对外保密,他们才给我看受伤的地方。
看起来挺严重,但我检查了下,应该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到筋骨。”
沈云婉舒了口气,“劳烦你了。”
董师傅还想说些什么,但看了下沈云婉的神情,便噤了声。
虽然没有伤及内里,但对一个孩子来说,也是很严重的。
沈云婉压下眼底的狠戾,而后又跟往常那般去了店铺。
站在二楼包厢,看着底下的行人。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只见苏添站在门外。
“夫人,我打听清楚了,这段时间内阁学士许家的小公子集结了一群世家子弟,总是给向西使绊子。”
“向西从未反抗过?”
“向北知道后都会护着向西。但近日学堂上还发生了一件事。”苏添看了她一眼,在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汇报这件事。
“年底岁考,前几日出了结果,向西名列榜首。
只是他的成绩受到了质疑,甚至连先生都觉得好得不可思议,因为平日里,向西并不是如此优秀的学子。
前几日不知从哪里传出说向西作弊,在学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而且这事,先生们并没有及时调查和阻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可能给其他人释放出了一种信号,也让向西觉得无力吧。”
短短一日时间,沈云婉已经将这所所谓的最高学府摸得清清楚楚了。
里面的先生都是有官职在身的,领得也是朝廷的俸禄。
他们的确才华横溢,但又如何能摆脱世家的控制。
即使她这样没有涉及朝政的女人,都屡次被针对。
她的孩子都不知在背后承受了多少。
忽然,一道独特的口技声,引得苏添飞快地从窗户往下看,“夫人,我去去就来。”
片刻,他有些气喘地跑上来,“夫人,不好了,向西又被欺负了!”
他从学堂回来后,又叫了几个小乞丐侯着,吩咐他们如果听到有风吹草动就来药膳馆找他。
他们也只是在学子们经常活动的地方蹲着,想不到那些人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