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
端坐在一旁小圆凳上,一直未开口的于柒柒出声制止:“皇后娘娘,此次宫宴不同以往,乃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大事,若宫宴出事,两国因此未谈妥,岂不是令陛下为难?”
钱宜双坐直身子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于良媛倒是会为陛下考量。”
于柒柒眼眸闪了闪,又很快恢复了平素的淡然清冷模样:“皇后娘娘乃一国之母,自然一早便想到了,臣妾不过将娘娘所思宣之于口罢了。”
董云惜着急道:“那依于良媛所言,就眼睁睁看着宸婕妤在宫宴上一舞惊鸿,让陛下越来越偏宠。”
“眼睁睁看着宁妃将此次宫宴办的完美无缺,牢牢握住凤印吗?”
钱宜双缓缓靠回身后的软枕上,并不接话,就静静看着眼前的二人。
于柒柒默了默,淡淡开口:“要一石二鸟,在宫宴前也不是不可,若宸婕妤出了何事,不能在宫宴献舞,董妃便是最出彩之人了。”
“宁妃娘娘既不适合继续办宫宴,到底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自然凤印还是要回到娘娘手上。”
钱宜双看了于柒柒一眼,眼中带着一丝赞赏,她从前不多言语,也不主动争宠,以为是个多清高的。
如今看来,是未曾逼到急处,眼瞧着陛下现在一眼都看不见旁人了,才算是狠下心来出谋划策了。
反正自己从初入宫时便不是为了执念于帝王心,只要将权利握在手里,为钱家百年荣誉添砖加瓦便是。
这才是身为钱家女应该做的。
董云惜忙看向钱宜双,似是在眼神询问她的意见。
但钱宜双并未回应,只淡淡说了句:“于良媛好好盯着宫宴那边,待本宫接手后,一切都要井然有序才是。”
于柒柒点点头,应道:“是,臣妾会好好看着的。”
皇后娘娘说待她接手后,那就是要接手宫宴,接手凤印了。
所以,她是认同宫宴前来个一石二鸟之计,一同除掉这后宫的两大劲敌了。
董云惜微微一笑,了然于胸。
……
长宁宫
林婉宁一如往常般沐浴后便上了榻,近日练舞累得很,她入睡都很快。
照常翻了个身背朝外,即将入睡前,忽听到窗外传来些动静,林婉宁一个激灵爬起身,带着警惕看了过去。
她颤着声轻唤:“慧心。”
外殿的慧心没应。
宫里宫规束缚,戒备森严,怎会有事?不会的,不会的。
林婉宁壮着胆子下了床榻,朝窗边走去,此时窗外已没有了任何声响。
她轻轻将窗推开,外头窗台上摆着一捧蓝雪花。
月色下,闪烁着蓝盈盈的光亮,散发着独属于它的香气。
忽然有萤火虫从花瓣中飞出,萦绕在周围起舞,为夜色增添了星星点点的光芒。
林婉宁愣了一瞬,不禁翘起唇角。
此刻,她心情愉悦极了。
将那捧花拿进来,关好窗户,林婉宁行至外殿打开门。
果然。
俊朗倜傥的小郎君站在门外,见她开门,他唇角一勾,轻声问:“喜欢吗?”
他眼中流光四溢,隐含期待,声音很轻,尾音微勾,带着说不清的致命诱惑感。
那副样子,好像在……求表扬?
林婉宁捧着的雪蓝花被亮晶晶的萤火虫围绕着,在她脸庞映出忽明忽暗的光,她唇角弯弯,眉眼含笑,十分捧场的回答:“喜欢。”
裴玄清背在身后的手伸出,薄纱包裹成团,满满一包的萤火虫如夜明珠般闪亮,晃了林婉宁湿漉漉的眼眸。
他将系带轻轻一扯,薄纱包裹打开的瞬间,萤火虫倾泻而出,飞了几乎满满一院子,照的长宁宫都明亮了几分。
林婉宁忍不住抬步迈出了门,小跑到院内,将自己置身其中,仿若身处浩瀚星辰之地,那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裴玄清勾着唇角,转身静静看着小女子明媚灵动的模样,她在院中被萤火虫围绕,她抬手,她欢笑,她开怀,她起舞。
这样的场景,他盼了好多年。
如今,只要他想,便能日日见到这样的她了,真好,总算不负他多年筹谋。
小女子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玩够了,才小跑到殿门前,扑进男子怀里。
裴玄清自然的张开双手接住她,又收紧双臂,他轻声问:“好看吗?”
林婉宁仰着小脸,看着他宠溺深情都要溢出来的眼睛,笑意不禁更深,她用力点头:“好看,臣妾从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
她确实从未见过,这满院的萤火虫,没有漫天烟花绚烂,没有乾坤宫后院的彩灯明亮,但这是不可控的东西。
她真的喜欢极了。
裴玄清看着她真心的笑颜,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才拥着人往殿内走去:“更深露重,外头凉。”
林婉宁这才想起自己是打算睡了的,竟穿着寝衣就跑出来了,不由得一阵羞臊,双颊泛红。
实在是太失态,太不稳重了。
进了内殿,林婉宁忙爬上床榻,缩回薄毯里,将自己紧紧裹住。
裴玄清笑着坐到一旁,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她泛红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又不是初见你穿寝衣,羞成这样做什么?”
“陛下!”林婉宁推开他的手,娇嗔道:“陛下惯会打趣臣妾。”
裴玄清看着小女子娇羞的样子,更是怜爱,伸手揽过被薄毯裹着的女子腰肢,将她抱坐在腿上,轻声唤她:“婉儿……”
“嗯?”林婉宁顺势靠进他怀里应了一声。
此刻他的柔情蜜意满满当当,将寝殿内的空气都充斥的甜滋滋的。
裴玄清脸颊靠着她的发顶,轻声道:“我想与你长久相伴,夫妻之间的那种相伴,你懂吗?我很在意你,真的很在意。”
林婉宁瞬感脊背僵直,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对她说这种情话?
他二人不是已然心意相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