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她对庆丰说。
庆丰点头,蒙上面一挥手,立即有三四个和黑衣人打扮相差无几的人出现,和申允白的人打在了一起。
场面混乱,这个时候谁都没有闲工夫去点数死了多少人,还剩多少人,混入几个轻而易举。
死三个,就补上一个,根本就不易被察觉。
李怀言带着沈安安躲开攻击,往安全的地方去,那顶软轿却是孤零零的屹立在那。
申允白数次朝软轿冲去,都被黑衣头领奋力阻挡,两个人都打出了残影。
申允白脸色难看的很,
他几次三番试探,沈安安身侧最多也就十几人,这些武功高强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失算了。”
且黑衣人十分难缠,出手招式凌厉不说,招招还都是奔着不要命去的。
尤其是他只要一靠近软轿,就像是激发了对方的什么潜能,瞬间暴走。
莫不是沈安安也知晓了陈天的身份?
申允白脑子里都是疑问,但此刻没有功夫去一一证实。
黑衣人像是死不绝一般源源不断的战斗力让申允白越发吃力。
“一,二,三,四…”
沈安安青葱如玉的手指一一点过那些黑衣人,“局势有些偏了,黑衣人好像占优势了。”
李怀言骨节弯曲,放在唇边发出一声类似鸟鸣的叫声。
申允白的身后无声无息落下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快速加入了战局,朝着黑衣人收割而去。
这里几乎是一场混战,没有光亮的加持没有人能分辨对方的眉眼,只能依靠衣服分辨是敌是友。
于沈安安简直是如有神助!
“二货,是我。”庆丰横刀挡开了一个汉子的攻击,压低声音怒骂。
“哦,哦哦。”尖刀在那人手中挽了个花,朝着其他黑衣人刺去。
原本占领优势的黑衣人又渐渐呈现颓势。
黑衣头领一脸懵,怎么都想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和申允白打斗中,他抽空踹了一脚手下的屁股。
“狗娘的,发什么呆,还不赶紧上。”
庆丰,“……”
一气之下,庆丰不着痕迹的抹掉了两个黑衣人的脖子。
沈安安坐在树丛后,一会儿点一遍人数,然后多退少补。
半个时辰后,这场打斗终于慢慢停下,不是死干净了,而是申允白敏锐的发觉了不对。
他吸了吸鼻子,眸中浮上疑惑,余光向战场上扫去。
一群大老爷们,怎么会有人用香粉?
黑衣人头领可不管那么多,他的目标是软轿中的陈天。
和申允白交手良久,知晓就算继续打下去也难分胜负,便干脆一个闪身往软轿冲去。
申允白眸子一凛。
他费尽工夫,怎么可能让沈安安把人重新带走,那今夜的损伤岂不都是白死。
就在黑衣人头领攥住陈天手腕的刹那,申允白的刀也紧接着而至。
昏暗中,陈天被五花大绑着,在二人之间来回推搡,高大的身躯压着黑衣人倒在了地上,半晌都起不来。
“五皇子,快让开。”黑衣人看着沈允白高高举起的尖刀,脸变的煞白。
陈天似乎一愣,赶紧往一旁一滚,可还是晚了一步,黑衣人肩胛骨被沈允白的尖刀贯穿,发出吃痛的闷哼声。
陈天见状,一记鞭腿朝着申允白袭来。
申允白似乎根本没有想到陈天会对他动手,没有任何防范,一下被击中后腿,踉跄了一下朝一旁栽去。
“五皇子好样的!”
黑衣人瞅准时机一跃而起,利刃朝着申允白腹部就刺了过去。
申允白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就地滚开,用手臂抵了腹部的致命伤。
“你不是陈天?”他冰冷的说道。
地上的陈天翻身坐起,看着扭头朝自己看来的二人沉默着不说话。
黑衣人,???
不是五皇子???
申允白十分确定,“你不是陈天,他不会对我动手,你究竟是谁?”
“你是假的?”他凶戾的目光看向黑衣人,“沈安安敢耍我。”
黑衣人,“……”
他回头恶狠狠的看着地上的“陈天”,“你不是五皇子,你是谁?沈安安耍我!”
二人十分默契的停下了动作,都紧盯着地上坐着的男人。
方才混乱中申允白没有看清楚,这会儿才发现他佝偻的身躯,缩成一团的影子,若是整个人展开,根本就不是陈天的身形。
两个领头的不打了,那些山匪和黑衣人也想顺势停下,可只是几息,就有不少人被对面的人收割了性命。
众人立即收敛心神,继续开始作战,只黑衣人和申允白拧着眉站在那,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庆丰和混入山匪中的暗卫自然不会让轻易结束,二人只是稍加动作,打斗就再次激烈了起来。
“住手!”
“住手!”
黑衣人头领和申允白同时出声喝止,可也只是让两伙人停顿了数息。
只要有一个人不停手,就会引起连锁反应,两伙人倒下的数目越来越多,黑衣人就是再傻,也反应了过来。
地上的陈天不知何时自己解开了绳索站起身,高大宽阔的身躯怎么可能是一个少年会有的。
“啧,”他歪头看着流成血人的申允白和黑衣人,说,“惊不惊喜?”
“陈天在哪?”申允白已经确定沈安安已经知道了陈天的身份,清明的眸中都是戾气。
“申家主,你的问题太多了。”
清丽女声从后方传来,窈窕的身姿缓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身上甚至还沾着枯草烂叶。
“四皇子妃。”黑衣人头领警觉的眯起双眼。
“不对,他们不是自己人。”不知是黑衣人还是山匪中突然有人吆喝了一声,可惜,反应的太晚了些。
庆丰和暗卫的刀收割着身边每一个人的性命,不论是黑衣服,还是粗布麻衣,只要没有香粉的味道,“杀!!!!”
“我小看你了,”申允白说,“世家大族,皇室出来的人,果然阴险!”
黑衣人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附和的点了点头。
沈安安不置可否,“我一个弱女子,夫君又不在身边,被你们两股势力盯着,不耍些手段,如何能脱身呢。”
庆丰那边已经收了刀,地上横七竖八都是尸体,浓浓的血腥气薰的人不敢呼吸,沈安安只是扫了一眼,就不再往那边看。
袖中的指尖却很是冰凉,这是她第二次杀人,两次,就背负了几百条人命。
鲜血将这片地方染成了红色,像是一汪血水往下流淌,又黏又腻,湿了她的绣花鞋,刺的她眼睛生疼。
夜色之下,两道黑影快如闪电般往山下冲去,甚至比之呼啸的风声还要更快,齐锦平立即要追。
“不用追了,让他们走。”
“他们的手中的势力已经不成气候,威胁不了我们了,放他们回去报信。”
她不知申允白背后是何人,但皇帝得知晓,陈天,他最疼爱的儿子在她手中,有软肋,忌惮,萧渊才会安全。
谁都没有质疑她的决定,女子站在山崖上,窈窕的身姿竟是不输给任何一个高大男子。
战争并不是为了挑起战事,而是为了平复战事。
上一世,萧渊耐心和她解释时,他听不进去,如今却是明白了。
这一座城的百姓,便用了这漫山遍野的尸骸奠基,江山,又该用多少人的尸骨祭奠。
……
“皇上,咱们派出去的人都被四皇子给拦下了,只有几十人冲了出去。”
“可有叶儿的消息?”皇帝冷声问道。
“暂时…没有消息传回来。”
“退下吧。”皇帝摆了摆手,那人立即无声消失在大殿中。
“看来我们父子是非要一较高下了。”他目光中迸发出阴戾的光芒,脸色阴冷至极。
“皇上,四皇子也是您的儿子,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大动干伐的好,老奴是不想您日后愧疚后悔啊。”
皇帝眸中冷厉快速褪去,幽幽叹了口气,语气却十分坚定,“当年他母妃的事儿,朕愧疚,但从不后悔!”
“便当是朕和柔儿,叶儿,亏欠了他们母子,下辈子再…”
他可以一人背负所有罪孽,唯有他和柔儿的叶儿,不能有丝毫差池,他不允许!!!!
“皇帝,良嫔娘娘来了。”
皇帝快速收敛了神情,“让她进来。”
“皇上。”良嫔一个音调三波折的走了进来,“妾身看您近日操劳国事,憔悴的很,特意做了安神汤给您送来。”
“皇上尝一尝,妾身做的怎么样。”
皇帝瞥了眼眼前的勺子和良嫔那张讨好谄媚的脸,张口喝下。
“皇上~”
“说吧,有什么事儿?”
“臣妾还不是想您了吗,您这几日都不去后宫……”良嫔撒娇的声音在皇上犀利的目光中慢慢变小。
最后撇撇嘴,干脆没骨头般半倒在了龙案前,“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臣妾那侄女的事儿,之前听说皇上有意把她许给四皇子,就一颗心都挂在了四皇子身上。”
“如今哥哥嫂嫂给她相看了多少次都瞧不上,臣妾作为姑姑也实在是心疼她,这次来寻皇上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皇上~如今四皇子妃不在,您就再做回主吧。”
皇帝被她摇的头晕,眸子精光一闪,“渊儿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朕还能为个女子强迫他不成。”
“那还不是因为和四皇子妃新婚,这天底下就没有愿意守着一个女子的男人,四皇子妃不在,四皇子定是孤寂得很,您一道圣旨,这事儿不就成了。”
“若是他不答应呢。”
良嫔皱眉,“皇上您贵为九五之尊,还能拿捏不住皇子不成。”
“拿捏?”皇帝作势想了想,“要说软肋,渊儿除了那沈安安,就只有死去的淑妃。”
良嫔对淑妃是有所耳闻的,或者说在后宫就没有不知晓过去那些传闻的,只是皇帝忌讳旁人提及,才都烂在了肚子里。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帝的脸色,试探说,“皇上的意思是,拿淑妃娘娘的过去挟制四皇子就范?”
“那小子近些日子越发不服管教,是该教训教训了。”
良嫔从御书房出去时都还是懵懵的,回了落樱殿才猛然回过神来。
皇上这是在暗示自己,可以用一些必要的手段来推动这桩婚事?
“怎么会?皇上一直不都是最忌讳提及淑妃之死的吗?”
“会不会是四皇子近些日子太嚣张,触了皇上逆鳞。”一旁宫女大胆猜测道,“连二皇子都被他给斗了下去,皇上许是想挫挫他锐气呢。”
“你说的对。”良嫔点头,“仔细算来,我这嫔位有几年没有升过了,如今有子嗣,有家世的嫔妃都不在了,我若是替皇上做成了此事,岂不就一家独大,成为这后宫中最尊贵的女子。”
“恭喜娘娘,皇上这是器重娘娘,莫说是妃位,说不定贵妃之位,也是可以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