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田庄整体买卖,包括里面的房屋以及所有剩余物品。
难怪顾喜喜当天就要进城,赶着从卖家手中拿到地契。
何景兰咧嘴笑道,“光是毡布下这堆东西,就抵得上小半个田庄了吧?”
能做成钉板、器皿、武器的,都得是精铁精铜。
就算自己用不上,转手卖掉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顾喜喜笑了笑,没有否认。
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
当初看到杂物中的尖刺钉板时,顾喜喜便联想到自己与何景兰作为“预备人质”的处境。
所谓狡兔三窟,或许能把这儿布置成她俩的另一个避难所。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何景兰又皱眉寻思,“也不知这个田庄前主人是什么来头。正常人谁会花钱弄这些东西?还藏在农庄里面,连管家都不知道。”
“不会是想谋反吧?”
顾喜喜道,“若由此图谋,他们早就投奔霍将军了,何须举家搬迁?”
“再者说,谋反最多铸造的是刀枪剑戟,这些东西……”
“估计就是庄子上过去用来防匪徒的。”
她说着,又拽出一根长长的五齿铁叉。
这东西倒是常见,麦收之后用它来翻叉晾晒麦草的。
何景兰让暗卫把铁叉拿出去,“设个机关,用来插坏人应该也不错。”
暗卫看着铁叉的五个尖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大小姐聪慧,此物的确是一个难得利器。”
何景兰受到鼓舞,翻垃圾翻的越发卖力。
一直到正午,杂物间里所有能用的东西都被挖掘出来。
最强的两把大型强弩,并铁杆羽箭若干。
两张精铁钉板,流星锤三只,青铜壶六个、铁叉五个、有晾衣杆那么粗的尖锐长铁钎子一捆,铜铃铛若干,不同粗细的铁锁链若干,青铜壶若干,粗麻绳若干。
还有日常用的木桶、铁桶、柴刀、斧子、铁锹等等。
何家暗卫中,熟悉各种技能的人都有。
顾喜喜、何景兰从杂物间出来时,部分机关已经布置起来了。
重点围绕在田庄前门、后门两个入口,以及眼前这两间屋子周围。
在多个隐蔽处悬挂铃铛,用细线牵扯,一旦外人闯入触碰机关,便会警铃大作。
前门后门,闯入者会遭遇钉板从天而降。
杂物间旁边的卧房两侧屋檐下隐藏铁叉。
暗卫们特地把机关的点位悉心讲解了一遍,免得自己人误触。
此刻正是最热的时候。
何景兰刚干完活,只觉得口干舌燥,拿一把刚找到的蒲扇使劲儿扇风。
“你们打水了吗,拿点水喝!”
车夫老李笑着说,“知道大小姐干活辛苦,饭食和饮水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向顾喜喜拱了拱手,“还请顾老板与大小姐一起移步用膳。”
顾喜喜看了眼何景兰。
差点忘了这么多人还要吃饭,到田庄来吃喝都要自己操心。
顾喜喜对老李歉然道,“对不住,大热的天请你们来我的田庄帮忙,却没照管你们吃喝。一应事务还要你们自己动手。”
老李笑说,“顾老板不必客气。”
“这些小事本来也是我们每日都要做的。”
暗卫们出任务时,野外生存是必备本领。
找点喝的,做点吃食,根本不在话下。
只是在食材的选择上,以及做的好不好吃,这就两说了……
离这儿不远有个茅草亭子,四面通透,里面垒着灶台,是过去田庄里干活人做饭的地方。
暗卫们分散在亭子里,还有外面各阴凉处,或坐或蹲,已经吃上了。
看见何景兰过来,纷纷起身行礼。
何景兰摆手,“如今在外面,不必麻烦搞这些虚礼。”
“你们够辛苦了,都自在些无妨。”
亭子旁边有一棵樱桃树,已经过了结果的时节,满树绿叶葱葱。
树下摆了桌子,上面吃的喝的,都是给顾喜喜、何景兰二人准备。
何景兰早已渴急了,抱起水罐子倒了满满两碗。
她端起一碗,一饮而尽,彷如得了甘露般。
顾喜喜也口渴,喝了半碗才尝到一股草叶子的腥味儿。
她看水中清澈,也没什么颜色,不禁疑惑里面放了什么。
何景兰已经问出来,“李伯,这水里是泡过什么吗?有青草味。”
老李一愣,跑到亭子里问一个年轻暗卫。
过会儿他又跑过来笑道,“是柳叶,这东西清热败火。”
“煮水的时候少放一点儿,有清香味儿,比白水好喝些。”
田庄内有清水渠,热水连罐子放到水渠里,没多会儿就凉了。
何景兰嘴角一僵,急忙灿开笑颜,“哦,的确好喝!”
实际上,比起顾喜喜每日几乎不重样的茶和小糖水,这东西哪里好喝了?
不过口渴的时候,有这一罐子晾凉的柳叶水喝,已经很好了。
何景兰又续了一碗,小口喝着,这才看向桌上的吃食。
几块僵硬的死面饼,边缘还是黑乎乎的。
另外一盘黑褐色洒了盐粉的……
怎么还有爪子和眼睛?!
看着顾喜喜淡定地抓了个带爪子的东西丢进嘴里,咀嚼时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何景兰头皮发麻,不敢置信地问,“这是……虫子吧?”
“嗯。”顾喜喜颔首,“蜕皮长翅膀之前的蝉,这可是好东西,烤熟之后又香又脆,吃了可以补充体力。”
她说着又咬了一口饼子,喝一点水,努力地咀嚼。
“你看看他们吃的,已经是把最好的留给你我了。”
何景兰偷眼环视一圈,发现大家手里的饼子或多或少都有焦黑。
她这桌上的饼已经是糊了最少的。
何景兰默默伸手拿了个饼子,又鼓起勇气捏了个烤蝉,闭眼塞进嘴里。
纵使从小娇生惯养。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表现出一点娇气。
好在顾喜喜车上还带了些麦面、粟米、绿豆、茶叶。
下午大家就喝上了绿豆汤。
当晚,田庄前门外有人窥探,暗卫当即用强弩射出羽箭警告。
外面的人只是先一步探查情况,不知庄内虚实,一时也不敢再靠近。
顾喜喜、何景兰同屋而眠。
两人都睡不着。
何景兰说,“他们会不会去家里抓人,逼咱们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