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娘的狗屁!”
刘长发气疯了,跺着双脚怒骂,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老韩,你把他给我推出去,人家打不打死他看他狗日的命!”
女儿刚刚下葬,老婆生死未卜,弟弟家就说出这样毫无人性亲情的话,纵然刘长发脾气再好也会崩溃发狂的。
“还想做我的儿子,霸占我的家产,做梦!
老子认一个干儿子也不给你,没有干儿子,我捐了做慈善,做点对社会有益的事。也比给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强!”
“大伯,我错了、错了,我说的是气话!”
见功亏一篑,刘开斌慌了,连忙认错。已经晚了,刘长发挂断了电话。
“你还跟你大伯说气话,你有那个资格吗,不是他,你想吃屎都没人屙!”
韩威早看不惯刘开斌的所作所为,看在刘长发的情份上他忍了,今天就算背负骂名也要干他。
“下去,自己做的孽自己消,没人帮得了你!”
“韩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刘开斌深知平时得罪的人太多,如果韩威这时候把他推出去,车下那帮如狼似虎的人一定扑上来,把他撕得粉碎。
“下不下去?”
韩威怒视着他,一根手指头放在开锁键上。
刘开斌知道回天无力,只得说:“韩总,你等等好吧,我打个电话!”
韩威嗤笑一声,鄙夷地看着他,“别打了,打也没用,你大伯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你,认命吧!”
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仿佛看见刘开斌被揍得鼻青脸肿。
“切,我求他?”刘开斌硬气地说:“我求警察救我也不会求他的!”
求警察救你?好,你等着吧,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韩威气笑了,缩回放在开锁键上的手指头,怂恿道:“行行,这倒是个保命的好办法,快打,快打!”
“很好笑吗?”
刘开斌不服气,色厉内荏地嘟囔道:“刘长发那个丑八怪不管我,你又不帮我,我下去还不得被他们打死啊!
求人不如求己,打110总比警察打120强吧!”
说完掏出手机报警。
“警察,有人围攻我,快来救我,快点,快点,不然我投诉你!”
韩威气得仰天大笑,恨不得打开车门,让人把他拉下去打个半死,但他不能,骂骂还是可以的。
“投诉警察?刘开斌,你他妈真是个人物啊!
如果我是警察,就看着你被人活活揍死,然后等你下阴曹地府去阎王爷那儿投诉!”
“韩威,你一句幸灾乐祸的话还真提醒了我。”
不知刘开斌是傻还是没听出好赖话,他还真的顺杆爬了。
“对,必须双保险,我再打个120,既有人保我,还有人救我!”
韩威欲哭无泪,天底下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120救护车鸣着警笛飞奔而来。
不仅一群人疑惑了,就连医生也疑惑了。
“病人呢?”是啊,病人呢,谁叫的120?
韩威好气又好笑,对刘开斌调侃道:“下去吧,120来接你了!”
刘开斌又骂娘了。
“妈的,一群见钱眼开的东西,他倒是跑得快!
110呢,110怎么没来,再不来我真要投诉了!”
不到一分钟,110警车来了。韩威冷笑一声,推开门下了车。
“谁报的警?”警官问:“犯罪嫌疑人呢?”
韩威呶了呶嘴,唯恐天下不乱地说:“110是他,120也是他,嫌你们慢,正要投诉你们呢!”
“投诉?”警官敲敲车窗,威严地喝道:“下车!”
愤怒的人群涌向车门,挥舞着拳头大喊打死他。
有警察在场,刘开斌心里踏实了一些,推开车门,但并没有走下来。
“大家退后一点,让一下!”警察劝阻人群。
有人使了个眼色,人群往后退了一步。
车门开得更大了,警察也往旁边退了一步,刘开斌猫腰钻了出来。
“打!”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们一拥而上,拳头雨点般地落在刘开斌头上、身上,还有人趁乱狠狠踹了他几脚。
凄厉的叫声鬼哭狼嚎般响起来,刘开斌倒在地上,身体像只虾米般痛苦地蜷曲成一团。
“别打了,住手!”
警察费力驱散人群,怎奈寡不敌众,仍不时有人趁隙偷袭刘开斌。
韩威怕自己的车被误伤,也怕刘开斌真的打成什么样,刘长发那儿不好交待,便大声说:“别打了,我看谁再敢动手!
反了你们,警官还叫不停你们啦,你们这也是犯法!
刘开斌犯了法,有法律惩罚他,你们也想进去陪他吗?
再说了,刘总也没亏待过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他!”
包工头气愤地走上来跟警察说明情况。
“警察,救命啊!”刘开斌躺在地上痛苦哀嚎。
韩威向医生招手,叫他们看看刘开斌的伤情。
刘开斌真够惨的,脸肿了,嘴角破了,正流着血,身上好几个脚印。
“可能肋骨断了一根!”医生对警察说。
警官说:“先把他拉回医院吧,你们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刘长发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蹲在墙角,孤苦无助的泪水顺着满是愁容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他哭死去的女儿,恨她任性不听话,担心手术台上的老婆,怕她撒手西去,气薄情寡义的兄弟一家,只认钱财不讲亲情。
“刘叔叔,外面冷,进去吧!”
江子岳默默蹲在刘长发面前,他听到了刘长发悲愤的叫骂声,他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
他向他伸出手,“你不能再病了,娇娇不在,你就是阿姨的主心骨,你要是倒了,谁来照顾她?
来,我拉你起来,我们进屋去!”
刘长发抬起泪眼,无限神往地说:“小江,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就是现在叫我死也值了!”
江子岳抿嘴笑了笑,“叔叔,你是我爸爸的朋友,也是我爸爸的同龄人,更是我家的恩人,你就当我是你的儿子好了!”
“我做梦都想,可我没那福气啊!”
刘长发笑了,又哭了。
“小江,对不起,是我没管教好娇娇,她撕了你的通知书,耽误了你的学业,毁了你的前程……”
江子岳勉强笑了笑,缓缓地摇头说:“叔叔,我不怪娇娇,更没有怪你,是我自己决定的,是我家里的条件根本不允许,跟你们没有一点儿关系。”
“小江,我知道你是宽我的心。”刘长发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娇娇随她妈该多好,哪怕委屈了你,我也要把娇娇嫁给你。
唉,可她偏偏随了我……啊啊啊切!”
他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江子岳赶紧拉起他,把他推进病房,又倒了一杯开水,轻声说:“刘叔叔,你可不能病啊!”
怕影响到覃西早,刘长发喝了热水便躺下了,很快响起了呼噜声。
江子岳流了不少血,早就困乏了,躺下不久,也很快入眠了。
他又梦见了父亲,父亲居然要他娶罗桂娇,吓得他差点儿灵魂出窍。
醒来后,听见刘长发哼哼唧唧的,翻身下床,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
呀,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