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就是祁元堂哥吧,你们一路赶路辛苦了,先进府里休息休息吧。”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三爷爷一家了,他们估计很快就能赶来。”半夏看自家小叔一脸痛苦的样子,有些心虚的道。
那什么,她就是不爱伤感来伤感去的,万一这小叔一直哭,她是在这安慰呢,还是在这安慰呢?
“咱们村 ,就剩下三叔一家了吗?”祁苏木闻言心情有些低沉,艰难的开口询问道。
“当时大家都走散了,三爷爷一家还是我认识连城墨跟姚家村之后在路上遇到的,当时三爷爷身边只有祁磊堂叔一家,其他叔叔说是为他们逃命挡了乱民。”
“当时情况复杂,我也没法求人不顾性命回去找人,只能带上三爷爷他们先走。”
“不过不管是三爷爷家那些家人,还是当初走散的村民们,也未必都是遇难了。”
“只是如今世道还没能彻底太平下来,就是想找人,也无从找起。”半夏如实道。
\"也罢,人各有命,若是有缘,自有能相见的一日。\"祁苏木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而后面的祁元因为一条腿瘸了的原因,每次下马都需要人搀扶,以往都是祁苏木搀扶他下马。
这会儿祁苏木顾不上他,一旁的燕家军便十分有眼色的搀扶他下马,看着九堂叔跟孩子们说的差不多了,他这才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半夏几人说话。
主要是因为大爷爷家的几个弟弟妹妹变化太大了,他如今的样子跟人家一比,就好像天上的云跟地上的泥一般差别,这让他有些自卑,跟人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祁元堂哥好,快进去坐吧,我已经让人备上热水吃食,你们先洗漱一番,再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半夏客气道。
她对苏木小叔还是有记忆的,也很有好感,但这位三爷爷家的二孙子祁元就没太多记忆了。
原主记忆中也多是跟自家爷爷小叔学医,挖草药处理草药,从不下地也很少出门,跟隔房的堂兄弟姐妹们见面也是点头之交,所以半夏表现的也没有很亲近,但也算热情。
果然,祁元闻言有些感动,觉得这位妹妹虽然不是家里亲生的,但却没有看不起他们的意思,还主动喊他进府休息呢。
祁元看着眼前偌大的宅院就像做梦一样,从前在祁家村的时候他跟爹进过县城,也见过这样好的宅院,不过那时候他都是远远的看上一眼根本不敢靠近。
眼下虽然有机会能进去,祁元也是小心翼翼,就是到了前院半夏安置他们的地方,都不敢随便摸随便看,就怕把人家东西弄脏了弄坏了,他没钱赔偿。
倒是祁苏木还好,虽然也有拘谨,到底没有祁元那样小心翼翼,他看得出来,侄女是真心待他们好,而不是当成上门打秋风的随意敷衍。
祁苏木本就很细心,见面这短短时间他就观察了三姐弟许多还进行了对比,登时就明白了侄女对他们祁家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就好比说,半夏身上衣服的料子跟祁家兄弟是一样的,只是颜色不同,还有姐弟三人身上的配饰,从材料跟做工来看,总有一样是相同的。
别看这只是小细节,但这些都明确说明了半夏是把两个弟弟当做亲弟弟来对待,并没有因为一朝身份不同就自觉高人一等,把两个泥腿子弟弟踢到一边去。
看明白这些,祁苏木拘谨的态度也轻松了许多,跟半夏的相处也慢慢向从前靠拢。
毕竟是学医的郎中,祁苏木也曾跟在爷爷身边给城里的老爷太太们看过诊,之前还被叫去摄政王书房说话。
这些经历让祁苏木在踏进这低调奢华的院子后,没有祁元那么小心翼翼,显得格格不入。
看到丫鬟们送上来的干净衣服,祁苏木更是淡定的自己端着托盘去了净房洗澡,祁元虽不适应,但还是抱着衣物跟在九堂叔身后。
“诶,公子....”丫鬟见状就是一惊,想喊人。
半夏却伸手拦住了丫鬟,不让她说话。
大户人家就是洗澡用的房间也不少,她知道祁元堂哥这是不适应,就让他跟着小叔一起好了,免得单独一件洗澡反而多想。
“去多准备些洗澡水送进去。”半夏吩咐道。
“是。”丫鬟们立刻答了一声。
有了半夏的吩咐,下人们照顾两人更加细心了,这就是看人下菜,半夏对祁家叔侄如此上心,下人们自然不敢怠慢。
与此同时,连城墨早已得到祁家叔侄归来的消息,他让阿瑜回去继续陪霜儿包饺子,自己则是去了前院。
不过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在暗处观察了叔侄二人一番,祁家村逃荒的时候就已经四分五裂,活着的人如今都不知去处。
是以,连城墨不好判定这祁家叔侄的秉性,所以他打算亲自观察一下。
祁家人日后也是小姑娘的娘家人,若这叔侄是个堪用的,连城墨也想提拔一二,就如同他对祁家三房那样。
不过眼下来看,半夏这位小叔倒是个不错的,一路如此奔波还能沉得住气维持住体面,算是个人才。
某人可不知,是半夏一而再的打断了祁苏木的伤感......
都说男人洗澡都是洗的战斗澡,祁苏木跟祁元也不例外,两人快速把自己清洗了一遍,换上新衣服就走了出来。
半夏给他们准备的都是上好的细棉布料子,外面穿的也是暖和的棉衣,就算是家庭尚且不错的祁苏木也没穿过这样好的衣服,更别说祁元了。
他走出来的时候还时不时拉一下衣襟,显然是有些不习惯。
但还不等他习惯,一道苍老的哭声就直接把祁元惊在了原地。
“阿元,真的是你啊阿元,爷爷想你想的好苦啊。”祁三水风尘仆仆的跑来,一把就抱住了愣在原地的祁元。
“阿元,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祁磊追着自己爹第二个进来,看见祁元也是忍不住眼眶泛红。
当初大哥一家走散,二哥三哥两家更是为了护他们而死,这已经成了祁磊心中的一道结,一道打不开的死结。
祁磊宁愿死的是他自己,也不想带着愧疚如此苟活着。
“爷爷,小叔,我也好想你们啊。”十六岁的少年还是个孩子啊,祁元再也忍不住,抱着家人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