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卿安脚步一顿,转过头看了过去,就看见一个人朝着她走了过来。
柳恩泽。
夜卿安扬了扬眉,眼中的诧异一闪而逝,在这里遇见柳恩泽,倒全然在她的意料之外。
“柳大人。”
柳恩泽应了一声,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神色温和:“上次与夜小姐一别,倒是再没见过,倒是不曾想在这里遇着了。”
“夜丞相的事情,我已经听闻,夜丞相出事,你可一切都好?我一直记挂着,可是却也实在是不便登门拜访,先前入宫,听闻你也进了宫,在专程等在这里,想要问一问。”
专程等在这里吗?
这位柳大人倒是有心,只因为,她是苏婉的女儿吗?
爱屋及乌?
挂念着故人之女……
夜卿安心中暗自思衬着,面上却只笑着:“我一切安好,先生放心。”
柳恩泽沉默了良久,甬道上时常有宫人来往,虽都低着头,可是却仍旧会暗中打量着站在这里的三人。
半晌,柳恩泽才点了点头:“安好就好,我虽然不知,夜府最近发生的那一切,与你有没有关系,只是我却也还得要劝你一句,夜府的水,比你想象中深,一不小心,恐怕就溺毙其中。”
“夜府不是什么久留之地,你若是……”
柳恩泽喉头微微动了动:“你若是想要为你娘亲报仇,单单凭借你自己的力量,恐怕不易。”
“你若是……”柳恩泽深吸了一口气:“你若是真的想要为你娘亲报仇,可以来寻我。”
夜卿安听柳恩泽这么一说,忍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柳恩泽眸光沉沉,似是想要将所有的思绪都藏于其中,却又在不经意间,露出了几分痛楚来。
似是哪怕是提及那个人,都会忍不住有悲伤泄出来一般。
夜卿安垂下眼:“先生说笑了,我一介女子,无权无势的,能报什么仇啊。”
柳恩泽却只摇了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柳恩泽说着,从腰间取下一个玉佩,递给了夜卿安:“收下,你回去仔细想想,若是想明白了,就来寻我。”
“柳府有不少人盯着,你也不必去柳府。城中的澜渊阁是一处书阁,你去那处,将这玉佩给书阁的管事瞧瞧,我自会得到消息,到时候自会想办法联系你。”
夜卿安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没有伸手,也没有作声。
柳恩泽眉头轻轻蹙了蹙,只抬起手,径直将那玉佩塞到了夜卿安的手中,而后抬脚离开了。
夜卿安看着柳恩泽走远,才低下头看了眼自己手中那玉佩,这柳太傅,倒还真是一个深情人。
一旁十一见夜卿安一直在看手中玉佩,眉头轻轻蹙了起来:“太老了。”
“嗯?”夜卿安神志被十一唤回,有些茫然地低头看向十一:“什么?什么太老了?”
十一指了指夜卿安手中那玉佩:“方才给娘亲定情信物那人,太老了?虽然长得还不错,可是看起来年纪却至少比娘亲大上二十来岁吧?”
“娘亲明明都已经有爹……有徐医修了,怎能随意收下别人给的定情信物?这样不好?”
“定情……信物?”夜卿安喃喃着,却是有些哭笑不得,只轻笑了一声:“鬼精灵,胡言乱语什么,这哪是什么定情信物?”
“那这是什么?”十一撇了撇嘴:“我大多数时候都呆在娘亲身边的,可是却并未见过这个人,他是何人?他又为何要送娘亲一个玉佩?”
“之前夜斐然看的那些话本子中,玉佩,都是作为定情信物存在的啊。”
又是夜斐然的话本子?
夜卿安扶额,她回府就去将夜斐然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给扔了。
夜卿安牵住十一的手往前走去:“那人姓柳,是城中四大世家之一的柳家的家主,与夜庆豪年岁相当,是你外祖母认识的人,你外祖母未嫁给夜庆豪的时候,方才那位柳先生一直喜欢你外祖母。”
“后来你外祖母在他与夜庆豪之间,选择了夜庆豪。那位柳先生心中悲痛,便一直未娶,后来你外祖母去世之后,他与夜庆豪彻底就闹翻了。”
“一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娶妻生子。此前在外面遇见了一次,他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说之前外祖母骤然去世,他心中悲痛,没能替你外祖母照顾好我,心里有些愧疚。”
“如今大概是听闻夜庆豪出事的消息,专程在这里等着我的。”
十一眨巴眨巴大眼睛:“所以,他将这玉佩给娘亲,让娘亲若是遇见什么事,都可以去找他帮忙,是因为外祖母的原因?”
“嗯。”
“那外祖母之前的眼光的确不怎么样啊,怎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她挑来挑去的,就选了夜庆豪呢。刚刚那位柳先生长得比夜庆豪儒雅好看啊,而且对外祖母还那样深情……”
夜卿安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揶揄:“你刚刚还说他太老了。”
“那怎么一样?”十一狡辩着:“我说他长得太老了,是因为我以为他是想要追求娘亲。不是我误会了吗?他若是配外祖母,那自然就刚刚好了。”
“唉……”十一想了想,却又道:“不过外祖母虽然眼光不太好,可是回过头来想想,若是她不嫁给夜庆豪,也就没有娘亲了,没有娘亲,也就不会有我了,又觉得,好像也不太好。”
夜卿安被十一一脸纠结的模样给逗笑了,只抬起手来揉了揉十一的头发:“你啊。”
带着十一出了宫,朝着马车停放下人等候的地方走去,还未走到夜府的马车前,夜卿安就瞧见夜府的马车旁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袭白衣,脸上温润如玉,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了夜卿安的目光,那人转过了头来,目光落在夜卿安身上,微微顿了顿,才朝着夜卿安拱了拱手:“大姐姐。”
夜卿安眯了下眼,随即笑开:“子睿弟弟,子睿弟弟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可将我们担心坏了。”
“如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夜卿安似是长长松了口气一般:“你回来了,我也终于能够有个可以商量事情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