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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往事忽闻心绪乱,不辞而别为哪般

“公主,奴婢煎了药。”四叶站在屏风后轻禀。

“送进来吧。”贺履初应着。

四叶将药碗放在紫芙身后的小几上,正欲退下,却被贺履初唤住。

“四叶,你怎会在此?末药呢?”贺履初起身,向前一步询问。

未及四叶回答,紫芙已嘟起小嘴,撒娇道,“苦死了……贺履初,我要点心!”

贺履初与四叶的目光同时投向小几,那里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小点心,触手可及。紫芙捧着药碗,委屈巴巴地盯着贺履初。贺履初和四叶相视一笑,没有吱声,他走过去端了点心,递到紫芙面前。被紫芙的娇态逗乐,四叶掩嘴轻笑,悄然离去。

紫蓥殿左侧回廊下,萧展走在前,末药跟在后,走了半晌。微风轻拂,吹散了夏日的炎热,树梢间,几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忽地,一阵微弱的叫声传来,末药好奇,定睛望过去细瞧,只见一只无毛的幼鸟正无助地哀鸣。末药停驻,走过去,俯身将幼鸟轻轻捧起。

萧展前行一阵,回首望去,只见末药正小心翼翼地护着幼鸟,站起身,四处张望。他转身走回,笑道,“怎么了?”

末药仰头望了望浓阴的树,又转向萧展,捧起幼鸟给他看,笑道,“鸟窝里的幼崽掉下来了,想必是它想展翅飞翔,却奈何翅膀尚未硬朗,这下可好,回不去了。”

萧展看着幼鸟,嘴角含笑,“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指了指回廊,两人一同向回廊走去。

末药微撇了撇嘴角,理所当然道,“将它送回窝里就好,若不会爬树,架个木梯爬上去送回就好。”

“你为何不自己养着?”萧展忍俊不禁,笑着打趣。

“哦,还是将它送回去吧。如今我行动不便,若换作以前,我定会亲自爬上树,将它送回……儿时我曾捡过不少幼鸟呢。”末药逗弄着手中的幼鸟,嘿嘿笑道。

萧展也不回应末药,只顾背着手前行。末药也不再言语,嘴角噙着笑,跟着往正殿行去。

“你小心脚下。”萧展前行一阵,笑着嘱咐。

“嗯。”

“前阵子,紫芙瞧见那树上的鸟窝,想方设法要上树掏鸟,被我阻止了。你倒是好,不明不白地捡了一只,这让紫芙情何以堪。”萧展憋着笑,家常般说着。

末药一听,也嘻嘻笑道,“我儿时也上过树,不过不会掏鸟,只是想瞧瞧那鸟窝,里面有鸟蛋,也有幼鸟。有一回,竟遇上一条蛇。惊吓之下,从树上摔了下来,好在树下有个秸秆草垛。”

萧展爽朗大笑,停下脚步,回身望向末药,“这些事,末药可千万不能告诉紫芙,免得她又要爬树,树那么高,下面可没草垛……”

末药笑着点头,又说道,“陛下总是挂念着紫芙,我瞧着紫芙也最依赖陛下,若您教导她几句,她会听的。”

萧展皱了皱眉,无奈道,“末药有所不知,每回同紫芙说正事,她都没个正形,嬉笑着耍赖想要混过去。我看贺履初性子温和,又能对付得了她,便赐了婚,日后我也能省省心,也能放心。”

末药脸色变了变,无语道,“陛下这是为紫芙操碎了心,竟有些长兄如父之感。”

萧展笑而不语,转身继续前行,半晌道,“我的紫芙也是十分护着兄长的,若我有半点不舒服,她比谁都着急……”话落,他又是一阵笑。

说话间,两人行至紫蓥殿檐下。四叶守在门外,待萧展走过,她走向末药,瞧见末药手上的幼鸟,吓了一跳,疑惑地望着末药。

“方才路过时捡到的。”末药笑着指了指远处。

在殿门口,贺履初正遇着萧展,忙恭敬禀报,“陛下,紫芙饮了药,又睡着了。”

萧展笑着摇了摇头,回头瞧了末药一眼,又问,“紫芙可有好些?”

“紫芙心性纯真无邪,一转念,就没事了。”贺履初说着就笑了。

萧展满意地点头,又看了一眼末药手上的幼鸟,笑道,“这鸟儿可不能让紫芙瞧见,不然她又会想出什么新花样。”说着,他吩咐一旁的内侍,“寻一木梯来,将它放回窝里。”

内侍应声,赶紧张罗人手,有人去取木梯,有人接过末药手中的幼鸟,朝着末药所指的那几株树走去。

“末药,你也早些回去吧。”萧展望着正在揉腰的末药。

“是。”末药赶紧应答。

萧展转身,迈向门口。

“陛下,若无他事,履初也告退了。”

“去吧。”萧展进了大殿。

待萧展的身影走远,贺履初转向末药,目光中带着几分笑意,细细打量着她的身形,温声道,“走吧,我们同路。”

末药侧身指了指一旁的回廊,笑道,“我们走这里吧,避开那毒辣的日头。”

贺履初放缓步伐,配合着末药,两人沉默走着。在回廊尽头,穿过门阙,走在宫道一侧阴影里。

末药反复思量,犹豫道,“紫芙……紫芙她究竟怎么了?为何会突然晕厥?”

贺履初扭脸瞧着末药,见末药抿着嘴,垂眸看着脚下。他略一思忖,谨慎道,“她突然听闻一些往事,一时情急……不过,末药之前不是说紫芙是因沾染了暑气才昏倒的吗?”

末药瞥了贺履初一眼,嘴角微微下撇,轻声道,“那不过是说给陛下听的罢了,我总不能告诉陛下紫芙是因气急攻心才晕厥的吧。这些只会火上浇油的话,还是不说为好。”

贺履初沉思了一会儿,正色道,“紫芙的生母,在生下她没多久后,便离世了。”

末药的心猛地一颤,半晌无言,过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可是生了什么病?”

“听说生产之时失血过多,伤了元气。”贺履初沉声道。

“哦。”

贺履初也有些沉重,走了一截路,又道,“紫芙的生母是宝岩的姑母。”

末药又是一震,惊声道,“还有这事?紫芙知道吗?宝岩知道吗?”

瞧着惊诧的末药,贺履初安抚起来,“紫芙知道,至于宝岩知不知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依着常理,宝岩该知道的。她来京中联姻,自然会有人提及过往之事。”

“多亏嫁给了坦之,宝岩如今过得很好。”末药不由感叹,又忽地想到,“哦,那时宝岩相中的可是你呀!”

这一声惊叹,贺履初不觉笑了,也感慨道,“缘分这东西,真是不好说。得亏宝岩遇着了坦之,如今才得圆满。若是换了我,说不定会如何伤她呢。”

“为何如此说呢?若是你,也定然会待宝岩好的。”末药嘀咕着。

“我心心念念的可是娶末药你啊!又如何还能容得下旁人!”贺履初好笑地解释。

“哦。”末药红了脸,磨蹭了半晌,嗫嚅问,“你为何不辞而别?”

贺履初叹了口气,无奈道,“……我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