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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夜色无眠话衷肠,日暮温羹笑语喧

回到药圃之时,已是上灯时分,柒柒与望月径直步入屋内,倚靠着炕沿,恢复着心神。

“末药,望月,你们可回来了。”突然响起一阵叩门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末药身形微颤,望向大门,急促道,“哦,是紫珠吗?有何事?”边问边快步走向门口。

“这屋里怎的如此昏暗?为何不点灯呢?”紫珠侧首向屋内窥视,同时将手中端着的碗轻轻递至末药面前,“这是温嫂特地为你们留的蒸饼,还热乎着呢。”

见状,望月连忙起身,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烛火,昏黄的光晕瞬间驱散了屋内的阴霾。末药愣神片刻,随即解释,“今日行走甚远,实在疲惫不堪,故一进屋便躺下小憩片刻,竟忘了点灯。”说着,她感激地接过蒸饼。

“紫珠,进来坐坐吧。”望月也笑着走到门边。

紫珠摆摆手,温和地笑着,“不了,看你们也都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我改日再来。”边说边缓缓后退,直至自己屋前,轻轻挥手告别,随后推门而入。

重新关好门,末药与望月再次并肩坐在炕上,静默中咀嚼着手中的蒸饼,却似乎少了往日的滋味,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淡淡的愁绪。

夜色渐深,灯火熄灭后,末药辗转反侧,难掩无眠之意,目光空洞地追逐着窗外洒落的银辉,直至月影西斜,她轻轻叹息,再次调整了睡姿。

一旁的望月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动了动,这细微的动静让末药瞬间静止,生怕自己惊扰了她的安眠。未几,望月小声问,“末药,可是心里有事,难以入眠?”

末药苦笑,自言自语般回应,“是啊,这胆子,竟连夜色也惧,辗转难安。”言罢,她换了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仰躺于炕上,转而询问,“望月你呢?是否也与我一般?”

望月笑了一下,伸手拂过末药的发梢,戏谑道,“我也是难逃脱这无眠之夜。莫非末药往日里,还需人伴才能安眠?”

“哦,也不是。”末药回想着,她想到了李穆之,自来这里她便很少想到他,倒是总会想念柏儿。

望月听出了末药话中的回避,却也不急不躁,继续小声逗趣道,“末药啊末药,你真是个有趣的人。若是谁有幸娶你为妻,定能收获无尽欢笑。”

末药并未立即接话,只是再次翻身,似乎在逃避着什么。望月见状,愈发好奇,“怎的突然沉默了?莫非真有难言之隐,不愿说与我?”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几分真挚。

末药终于被逗笑,轻松地回应,“哦,也不是,只是此事我尚无定论,故而无从说起罢了。”两人在这样的黑夜中,相互慰藉。

\"汪汪……\" 末药坐直身子,侧耳细听窗外传来的阵阵犬吠,待那此起彼伏的吠声渐渐平息,她才重新躺下,眉头轻蹙,喃喃自语道,\"这几日,为何它总是这般不安地吠叫呢?\"

望月在一旁,沉思片刻后开口,“或许是夜间有野物悄悄游荡吧。”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声音略显低沉,“再者,前几日里,无意间听到些风言风语,说是庖屋有被翻动过的迹象。正因如此,才决定养犬以防万一。”

次日清晨,末药整理妥当,踏出房门前往药圃。隔壁屋里银朱也正开门出来,看自己末药,她含笑向末药走来,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

“末药,今日活计挺多。”银朱轻松地问。

“是啊,待会儿得先去药圃采摘,午时还得照看那些正在晾晒的药。”并顺手指了下那片空地上晾着的甜菜叶。

察觉到银朱的沉默,末药温婉地探询,“银朱姐姐今日有何打算呢?”她淡笑着话家常。

银朱侧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原本午后打算进山,不过昨日黄昏时分,云娘突然传来消息,让我与紫珠一同进京,说是有些要事需办。”

“哦?那真是个错,既能办事又能顺便游历一番京城风光。”末药转向了药圃,只见几位同伴正埋头于绿意盎然之中。

“末药,可有什么想让我从京城帮你带回来的?自从你来到这里,还从未有机会踏足京城呢。”银朱询问。

末药微微一愣,随后定神细想了一番,最终摇了摇头,脸上绽放出憨厚的笑容,“并无,这药圃里我所需之物皆已齐备,无需再添。倒是多谢银朱姐姐记挂,你一路小心。”

午后时分,日光斜洒在庖屋旁的石凳上,末药慵懒地坐着,双手轻托腮边,眼帘半掩,正沉浸于浅浅的梦乡。脚边的大黑也蜷缩成一团,沉浸在它的小憩之中。不远处,望月于河畔轻拂衣袂,细水潺潺伴着她浣衣的轻柔声响。庖屋内,温嫂忙碌的身影在穿梭,她念叨着夏日的炎热,决定炖上一锅滋补的鸡羹,为众人解暑。

“末药啊,来帮我取些芩叶来。”温嫂带着笑意,从窗口探出头。

末药猛地一激灵,从瞌睡中醒来,连忙起身,准备向屋后行去。走了几步,却似忽地记起什么,停下脚步,回头朝庖屋方向喊,“温嫂,芩叶已经用完了,今日都带去城里了。”

不多会儿,温嫂再次从窗口探出头来,略作思忖后,便吩咐道,“哦,对了,云娘屋里应该有,她常泡来用,你去看看,记得别动她其他什物哦。”

末药应了一声,便小跑着向云娘的住处靠近。站在云娘屋前,她想起了那夜的惊悸之感,轻敲了敲门框壮胆,随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她半探着身子,目光在屋内细细搜寻,一番查看后,最终在炕桌旁的磁瓮中发现了所需的芩叶。她欣喜地捻取少许,却在归位时不慎失手,磁瓮跌落炕上,芩叶散落一地。末药连忙慌张地俯身拾取,在整理被褥下的残叶时,指尖无意间触碰到一硬物,轻轻一拉,竟是一把短刀,那熟悉的模样让她疑惑,却又一时难以忆起何时见过。

屋外,温嫂的呼唤再次响起。末药急忙将短刀推回原处,迅速整理好磁瓮,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向庖屋奔去。

日暮西沉,云娘一行人仍未归返。末药静坐石凳之上,周遭弥漫的香气愈发撩拨着她,令她不禁咽下口水。望月看出了末药的急切,在一旁不住地掩嘴而笑。

几经等待,温嫂终是望了望桥那头,轻叹道,“罢了,再等下去,末药的馋虫都要爬出来了。”言罢,她温柔地抚了抚末药散落的发丝。

“好嘞!”末药兴奋地端起碗,未及细品,便被一股热浪烫得跳了起来,脚下的大黑,因猝不及防的一脚,叫了几声。这一幕,引得望月和温嫂一阵大笑。

末药无暇顾及周遭,直奔庖房,大口灌下凉水,舌尖的灼痛让她不住地舔舐唇边。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那日在林间,兔颈之上的短刀,竟如此清晰,令她心中寒意陡生,连唇上的疼痛都忘却了。

“末药,可别真是被烫傻了。”温嫂拍了拍她的肩膀。

末药身子微颤,低头轻触着微肿的唇,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嗯,是挺烫的。”

“看你这模样,我都被逗乐了。”温嫂笑声爽朗。

末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温嫂,咱们回去吧,我没事了。”

点灯时,云娘等人依旧未归。温嫂放心不下末药,特地为她送来一碗甜菜叶煮的水。待温嫂离去,末药迅速关门,面色凝重。

“末药,你怎么了?”望月察觉异样,转身询问,只见末药神色异常。

末药悄悄靠近望月,压低声音,“望月,你可还记得昨日山中的事?”

望月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点了点头。

“那把短刀……你可还记得?”末药继续追问。

“自然记得。”

“我……午后在云娘屋里,又看到了它。”末药的话语中透着几分不安。

“什么!”望月惊呼,末药连忙捂住她的嘴,两人面面相觑,心有余悸。

正当此时,传来一阵子刺耳的开门声,吓得两人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