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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先生进到屋里,说道:“我回家,听说你在这里就顺道看看。”

两人落座。

宋玉问道:“先生不住王府里?”

伍先生不禁笑道:“谁说我住王府里。这过年了,应酬多了,才这会儿回家。往常我早回了!”

宋玉不信伍先生真是顺路来看看。伍先生之于徐瑛,就如史书上诸葛先生之于蜀王,张子房之于汉王。那会是闲来无心随意为之。

接下的闲谈,宋玉有些心不在焉。随声附和着。

伍先生哪能看不出,皱眉面有不悦,道:“看你读过些书,与人言,眼到、口到、心到,这礼数。与我闲聊当真这般无趣?”

宋玉不想伍先生开门见山说出口。连忙致歉行礼。道:“先生,我的不是。既然您发话了,我直说了。您这半夜来,是王爷有啥吩咐?或是您有什么事?”

伍先生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你啊!你!”顿了顿,接着又道:“既然你有此一问,我就说点你想知道的吧。今夜的事儿,你想不想知道其中缘由?”

宋玉点头,又立马摇了摇头。道:“我想这是王爷或是凉州军内务吧。既然与我无关,还是少打听为妙!”

伍先生又是一笑,道:“这事儿如今可以说了,大局已定。而且还真和你有些关联!

还记得你初次到王府,要你送信吧!信上有许多名字,你撞见的就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均是收了不该收的钱。以前时机未到,今日算是可以收网了。”

看得出伍先生说着,心情大好。

宋玉琢磨一阵,道:“军人收钱,王府亲兵深夜秘密拿人。那就不是贪污公款了,估计应是与战事有关,凉州是边关,那就是军中有了叛军。如今北方无战事,时机到了”。

伍先生一惊,没想宋玉还真说了个大概。嘴上却是说道:“你小子可以写书了,瞎琢磨。我说与你听,一是人已经抓了。二是,你送信在先,今日又机缘巧合遇见了其中一个。这才说个大概。免得你胡思乱想。

王爷治军严,凉州军军中典范。不可妄言。还有你既然也知道是内务,就管好嘴,你记好了。”

宋玉也是过年又见着伍先生,这才直言不讳。往常这些话他只会自己想不会说出口。道:“先生说的是。就是觉得那被我打伤的老兵可惜了。我瞧着挺热心、爽朗的汉子。和我说了不少凉州的风土人情,看着真不像是会违反军纪的人。”

伍先生并未在意宋玉的话,道:“这天也快亮了。你可有打算去的地方,或是就回蜀山了?”

宋玉回道:“本就是赴约才来的凉州,如今事已了,不回蜀山,也想不出去哪儿了。回去吧!”

两人又聊了一阵,伍先生便起身告辞。只是临走前,随口提了一嘴:“每年腊月间,凉州的石佛窟会有佛会,颇为热闹,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说完,伍先生便走了。临走前说提到石佛窟,是他觉得到了凉州应去的地方。并无深意。

可宋玉不这么想,石佛窟名气大,但宋玉不信佛,若是顺道看看也无妨。但伍先生说话了,那就一定得去。

待天明后,宋玉将屋子归置复原。往着城门走去。

经过夜里遇见狸花猫的地方。四下找了找,没找见。轻唤几声,也是无回音。便找了些瓦砾,将半块饼掰成小块放上。

这才满意离去,往石佛窟而行。

另一边。

被秘密抓捕的叛军悉数汇集至武威。共计五十余人。这些人看着对于几十万凉州军微乎其微。可查出这些人,却是花费了数年。

徐瑛要求对每一人务必做到证据确凿板上钉钉。这其中,龙虎山大弟子胡洪瑞倒是起了不小的作用。分散至军营的江湖人士将各自军营中士官在战时的言行作为均是偷偷记录,最终呈给了徐瑛。

而管家让宋玉送的信,则是主要对涉嫌军官及其亲属有钱财、地契、物品往来异常的通报。

两相一比对,谁有问题已是跃然纸上。

原本查出的人员更多,伍先生以为要查就查个彻底,无论是外人的资助还是对内对下的贪腐。

可徐瑛以为,凉州不同于其他。军政没法分开。漫长的边境线,各处郡城都不容有失,州府的钱军队便花去大半。各地的政务官员什么事都先紧着军人,而当兵的拿命守着国门,闲时也需务农生产。

打了一辈子仗,有人是会敛财,但只要战时能使出应有的战力,就并无大罪。一旦战死沙场,这些钱财还不是又回到州府。凉州比不得江南,本就算不上富庶。朝廷还时时提防。贪就贪点吧,有些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伍先生自然不会与徐瑛争辩,徐瑛既然有此想法。便在名单中逐一删减,才有了这五十余人。

这些人被集中到一处,有的认识有的不认识。押解的过程中除非想跑,基本不会有皮肉之苦。其间也没人审问。这些人知道自己定是犯了事,可都是老兵且都有个一官半职,谁又没点见不得光的事。

这么些人中,其实有人已经想到了,罪因收了敌国钱财。一路上想的是见着王爷如何回答。可看着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又越发觉得不是此事,忐忑不安。

一切按着伍先生的计划行事。

初五后的一天。所有人被分批次带到了城北北山墓园。此时,来扫墓祭奠亲人的百姓几乎也就没有了。墓园只剩下满地的钱纸,墓碑前新鲜的贡品。

走过前山,七弯八拐,往山里走。

赫然,立着一块大石。石头上两个字

“凉陵”

过了大石,笔直一条大道。一边有几间小房子。另一边则是依山而建的墓碑。

奇怪的是,墓碑四周并无钱纸贡品。却是有各式兵器倒插进四周的土里,看着也并无章法,就像是哪里有地方就胡乱往下插。但有一点,由近及远,由低到高,肉眼可见越往后往高处的兵器越新,眼前的兵器锈迹斑斑,好多只剩下半截,有的甚至只有土里的枪头还在。

在场的几十人面面相觑。周围只有王府的亲卫。

不久,一手持银枪的男子从道边屋里走了出来。指着墓碑。

朗声道:“王爷过会儿会来。让你们先仔细瞧瞧。”

男人便是罗成。徐瑛只对苏青提过一件事,便是他。如今已是徐瑛亲卫统领。

这群人都是尸山血海里爬过的人,知道王爷会来,心中轻松了几分。沿着墓碑走动起来。

不多时,有人惊呼:“这是我的老队正啊!”只见那人轻抚着身前刀柄,缓缓蹲下。

不久,“扑通”又有人跪在一根长枪前,泣声道,“校尉大人、大人!”

渐渐,几乎所有人均是站在一件兵器前,或是沉默,或是沉思。

只因凉州军的兵器上均有编号,按照军种,刀枪剑戟各式兵刃编写。以往缴获、战损的兵器,战罢均是回炉重铸。但徐瑛继任后,便将战死又找不到尸首,能找着兵器的留下。

这处“凉陵”,原本是徐姓家人,世代战死的人安葬之处。也是徐瑛做了凉王后,示意将兵器插下,祭奠徐家英烈时也能一同缅怀阵亡将士。

不久,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四骑。徐瑛、徐仁、徐义、徐佳人。

徐瑛下马缓步走来。五十余人齐齐跪下。

徐瑛怒道:“跪我?给我转过去,对着这些墓碑,对着这些刀枪跪!”

人人转过身跪下。

徐瑛接着说道:“今日你们跪在这里,均是拿了不该拿的钱,可对?如有误,你就站起来。”

一刻钟,无人起身。

徐瑛缓缓点头,道:“还行,没人喊冤枉的。要有我第一个砍了他。往后,你们便留在这里做个守墓人吧!”

徐瑛说完,起身离开。

忽然,跪着的人中有人大喊:“王爷,士可杀不可辱!让我入先登营,披死字旗吧!吾等军人,要死也当死在沙场!”

徐瑛回头,怒目而视,本想大骂,忍了忍。不发一言,带着子女三人离去。

待徐瑛走后。起先说话的人,看着罗成,道:“将军,我等虽有罪,但绝不受辱。在这里消磨半生,吾宁死!”

罗成眉头一挑,环视众人,道:“还有谁也这般想的。举手,我看看。”

一眼看去,寥寥几人。

罗成冷着脸道:“恬不知耻!这个时候说硬气话,要脸了?收钱的时候没见这么硬气。

还想战死?你们这帮人,真上了战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后放冷箭,随时翻脸,有谁敢把后背交给你们这种人!”

话一出口,跪地上的看着罗成咬牙切齿。

罗成轻轻一笑,道:“我和你们没交情。大将军有令,你们若还自认是军人就依令行事。好好护着这座陵园。

哦,对了!我问过为什么不杀了你们,何必如此麻烦。有位先生告诉我,战死是军人的荣誉,葬在这“凉陵”是最后的荣光。

你们以前可以,可如今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