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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夜。

只有蚊虫的声音不停嗡嗡响动。

柳五仁睡在甲一的房间里。

耳边好像听到了好像有人在哀嚎。

刚开始,只以为自己听错了,翻了个个,继续睡觉。

惨呼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有几处亮起了点滴的火光,这些火焰从草门的缝隙中透了过来。

“不对。”柳五仁猝然睁开眼睛。

警兆像一只毒蛇,爬上了他的心脏。

心脏短促跳动,手脚轻颤。

发自心底的恐惧。

提醒着他——

有什么东西来了!

只犹豫了片刻。柳五仁没有叫醒甲一,拿起自己伪装用的桃木剑,打开草门,俯下身,轻手轻脚的逃离村子。

一只通体漆黑,身上的花斑皆是血红色的老虎,正在扑咬一个成年人。

眼珠大若灯笼,色如皓月,每时每刻都在散发摄人的光芒。

柳五仁的行动,它似有所觉,黑色老虎回转身体,直视柳五仁。

它舍了扑咬的那人,四脚躜地,摆出扑咬的架势。

以黑虎的速度,只几息时间,就能追上柳五仁。

就在这时,土村不远处,亮起了一张符咒。

黑虎突然停在那里。

这时,柳五仁已经半蹲半俯,已经挪出村子。

走远了,才敢回头。

就见那老虎嚎叫一声,山林俱震。

柳五仁趴在地上,捂住耳朵。

恐惧、愧疚、不知所措,心口仿佛擂鼓一般,跳个不停。

无数种情绪,就像炒菜,囫囵将所有佐料搅合在一起,分不清哪块是盐哪块是醋。

又听到老虎的嚎叫声。

如一声宏钟大吕,

镇散一切嘈杂的声音,

这些情绪溃然消解,

情绪只剩下一种,

极为纯粹的,

恐惧。

待恐惧到了极点,大脑一片空白。

柳五仁将身体卷了一起,团成一个球,耳鼻喉口全遮住。

扎到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个动作持续了很久,手脚都麻了,也浑然不觉。

直到后半夜,老虎像是吃够了人,满足的吼叫一声,消失在森林月下。

老虎走了很久之后,

柳五仁手脚都僵住了,

他一点点将自己的手脚抽出,侧躺在地面上,又缓慢转动,使自己平躺在地面上。

柳五仁的脸,透过树杈枝叶的缝隙,死盯着那仿若被虫蚁啃食过的月。

他的脸色白的吓人。

柳五仁以前也骗过不少人,

但之前骗的,都是一些小商小贩,遇到的只是一些小妖。

遇到这样强的妖,他还是第一次。

也是第一次,害那么多人……死去。

柳五仁生怕老虎还在村口逗留,不敢回村,直直往外赶。上了官道,天已经微微亮,又鬼使神差的走了回去。

草屋歪七竖八,往各处倾倒,那草在老虎的爪下,宛若麻纸,稍稍用力就能扯破。

至于尸体,柳五仁,已不敢去看。

“错了错了,全错了。”

他嘴唇又白又凉,

“全错了!”

想起这些年骗过的人。

想起麻远带人来敕令街时,说过的话。

“道长交待过,山野道士的事,就是治妖事的头一等大事。要是还让你们继续骗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难。”

“现在你们不离去,以后,丰海人也容不下你们。”

柳五仁当时还不以为然,

各行各业的骗子多了去了,

也没见长治观去多管闲事。

他当时只觉得,

那李道长想争权想疯了!

竟要把山野道士全都笼络在一起。

这种眉毛他要抓,胡子他也要抓。

这可是相当遭忌讳的事,

早晚遭忌惮,那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收他。

最关键还是砸了他自己的饭碗。

李道长究竟要做些什么,

这一刻,柳五仁终于明白了一些。

——至少,

如果甲一求到妖事房的话,

来的绝对不是他这样的酒囊饭袋!

怀着愧疚,

柳五仁在废墟中找出了铁锹和锄头。

费了很大力气,挖了一个大深坑。

他忍着恶心,尽量将尸体拼凑完整。

与前几次不同,老虎这次没有单吃一个人,刻意只挑着吃。

这些尸体有的缺手,有的缺脚,很难拼完整。

好不容易差不多拼好了,又要将尸体一块块拖到坑里面掩埋。

一只纸鸢在不远处的树上打转。

黄衣道士已经等得烦了。

本以为放过这个小子之后,这小子就会趁势逃回丰海城,将信息报给长治观。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良心发现,

竟然又回来了。

现在只能看着他继续埋尸体了。

这时已经到了二月初七,也是李修文承继神位的第三天。

李修文哪里晓得几十里之外情况,

他还在神殿中,继续吸收神力。

身上的威势一日胜过一日,

这时,李修文才发觉,小白居然骗了自己。

湖山山神,根本不是什么第四境,

只吸收了两天左右,神力已经越过了第三境,

达到了第四境,

身体里隐隐放着光。

据他这些的感受,

如果能将神位中的力量完全消化,

第五境,第六境都不止。

也因为如此,

他看到了一道薄薄的界限。

看起来极薄,

但确实实实在在的天堑。

这界限,

释道儒三家修行者越不过,

山神、水神也越不过。

从神力中,李修文更加体会到,

就算他此时还未继承神位,

以山神神力

这山间一草一木,

都应该似掌中观纹。

偏偏此时,却似雾里看花,模模糊糊,什么都看不见。

他也想起自己练拳、站桩,感受到的那滂湃的天地元气。

这么活跃的元气,却没有一丝流入他的身体。

似坚冰一般稳固。

无论炼气、引气,也许炼的、引的都不止是自己身体里的气。

而是这天地之间无处不见的气。

那些元气,

并不属于他们。

想起之前出壳之时,看到那空荡荡的天空,

李修文抬起头看着天,

人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也许这天上有的不止是神明,

还有一些其他的什么东西。

李修文长叹一声,

这天上之人,也许就是拿白圭他们做桩的人。

种种修行体系不过是他给众生开出的一条浅的不能再浅的小水沟。

这么修行下去,就算修行到第六境——

真能对付这位虎踞天宫的天人吗?

“罢了,想这些还为时尚早。”

从山神的记忆中得知,

只要在他的规则下生存,

只要不试图突破到第七境,

他都不会有任何动作。

也就是说,

修行者,境界越低,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