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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请教,这位是?”

黑衣人拱手道:“山野匹夫,为救徐况而来,不值得道长挂怀。”

见他不愿意多说,李修文也没有强求。

身上这遍体鳞伤,他虽只是附身,但痛感却是真实反应到自己的身上。

又痛又累,偏偏眼前又有一个不明底细的人站在面前。

他就这么强撑着,老虎死了架子都不倒,更何况他现在只是虚弱。

他寻了把椅子坐下,行动之间牵动内脏,硬咳了几声。

以袖遮面,咳完之后,血迹星星点点洒在袖上。

背过手去,李修文道:“徐况,下山去吧。下山请个大夫回来。”

徐况干笑两声。

黑衣人晒笑道:“道长,你又不是不知道,山下那些庸医,若是治一下小病,还能发挥出小小的作用。你这样重的伤,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哪里还有救。”

他说的这些,李修文又岂能不知?

他这样的重的伤势,已经不是一般的草药能救得了的。

放到前世,五脏六腑的伤成这样,icu都救不回来。

除非真有那种生死人肉白骨,才能救他。

实际上,他已做好了放弃这具身体的打算。

可他现在还没找好下家——就算找好了,也不如当前这具合用。

“无须多言,下山去找!”李修文不耐烦的说道。

徐况忍不住道:“师父,我的这位叔父……”

“住嘴!”黑衣人摸了摸自己皱纹横布的额头,似乎在纳闷,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徐家主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沉凝片刻,想到隐仙派,想到李修文刚刚使出的神通。

虽不知道,这样一位身负大神通的道士,居然会受困于肉体之伤。

但要是他真自己应付了,他更没机会与其交好。

想到了临走之时,家主对他的交代,黑衣人默默从自己胸前摸出一个黄纸包,一个土黄色小瓷瓶。

“老夫对药石之道有些许研究,眼下手中有断续粉一包,养元丹两颗。皆是重金购买而来……”

“不知道长需不需要。”

徐况大大咧咧的说道:“叔父,既然有这种东西为什么不早说?”

“我之前向家中求助的时候,可碰了一鼻子灰。”

黑衣人一脸尴尬。

之前的李修文和现在的李修文能一样吗?

这话又不能挑明了说。

本来还想卖李修文一个人情,现在不结仇就不错了。

“这样才对嘛!猪队友,也不能逮着我一个人薅,也得让其他人感受一下。”

李修文笑道:“徐况把东西拿来吧。”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徐况还不赶紧的!”

黑衣人嘴角的抽抽,即便是竹帘,也挡不住。

徐况将东西从黑衣人手中一把薅过,急冲冲跑到李修文面前。

“师父,俺来了。”

“俺之前可不是逃走,俺是去求援去了。”

“俺的马车放着求援的烟火,将三叔邀过来之后,就快马加鞭的跑回来了。”

李修文微微点头。

没想到这胖墩竟还有几分良心。

李修文解开,掀开里衣,露出数道恐怖的伤痕,皮开肉绽,隐隐可见白骨。

奇怪的是,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只有些许渗出。

“将药粉洒上吧。”

徐况挤了一下眼睛,将纸包取开,双眼一闭,便要胡乱洒在上面。

李修文忙接住他的手,道:“拢共就这么点药粉,让你撒在外面,我又该去哪里找。”

他目视伤口,单手捏住两角,抖了抖,如撒盐似的,均匀洒在伤口之上。

落入即融,滋滋啦啦,白烟弥漫。

伤口处奇痒无比,长出肉芽,缓慢的愈合着。

李修文丝毫没有反应,又从徐况手中接过瓷瓶。拔开塞子,倒出两粒指甲大小的丹丸。

丹药色白带灰,像是野地中倔强生长的山参。

他右手捧起丹药,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下。

黑衣人目视李修文,眼中异彩连连。

“伤成这样,脸却如雕塑一般,一点变化都没用。”

李修文服过药,黑衣人忙道:“内伤不重的话,只要再修养半月,就可痊愈。”

“若是重呢?”李修文反问道。

黑衣人:“虽是重金买来,但也只是凡物,那种伤还是需要仙家来救。”

李修文心道:“搞半天,还是白费。”

“到头来,还是要放弃这具身体。”

明明是坏消息,他内心却有几分幸灾乐祸。

老小子想卖给我一个人情,哪想到自个伤的这么重。

什么价值千金的药,都打了水漂了。

笑眯眯的说道:“徐况,你替这位先生去客房寻一住处吧。”

黑衣人忙道:“既然事情已经结束,我也该回报家主,就不在此久留了。”

他死死盯住徐况,叮嘱道:“记得要好好跟着道长,潜心修道。你要是三心二意,再让我发现,家法伺候!”

他自袖中捻出一张巴掌大小的符,用力跺脚,地面纹丝不动。

这才想起,道观再怎么也是道场,制不了横行无忌的邪祟,制制他还是比较轻松的。

赧然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见他走了,李修文对徐况吩咐道:“徐况,扶我回袇房吧。”

断续粉的作用已经结束,生出的新肉,已被薄薄的新皮盖住。

五脏六腑的情况稍微好一点了,但痛感依旧没有缓解。

徐况抓住李修文的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

下手没轻没重,将李修文架起来的时候触碰了伤口,惹得李修文脸颊抽搐,忙喊道:“轻点。”

就这么一直扶到袇房,打发徐况去客房休息。

李修文坐在椅子上,点起灯盏,再次研墨。

这具身体与他契合度最高,痛感之类的也与本身无异。

若是还能继续附身,说不定还能以此为根基,踏上人族的修行道路。

而今既然走不通,需另行他法。

身死若灯灭,可还有身后事,要替真正的“李修文”处理一二。

思来想去,也只有道观、叔父、未婚妻三件事情。

他眼下也只有徐况一个徒弟,修道观的时候,他也出了不少力气,留给他也算合适。

但他想到徐况回道观的猫腻,不那么轻松就给他。

“那就小小捉弄一下他吧。”

在灯盏下,暖黄色的的光芒中,李修文面带微笑,写着“遗书”。

手中毛笔是刚从徐况那里讨来的,是一支竹杆狼毫,据说能值不少钱。

他以笔肚在墨水中蜻蜓点水般舔了一下,在砚台边缘刮去余墨。

从右上角起首,以小字书写,挥洒自如,只一刻钟,就写完一张。

他也算学过一些,大字学颜入隶,小字从智永、二王归于宣示表、黄庭经,算是有几分功底。

完成之后,李修文忍不住笑了几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在这里面,他叮嘱徐况,要替他再找个徒弟,资质差的不行,样貌差的也不行,缘分不够的也不行。

还要帮助他与隐仙派联系,送他走上修行之道。

若是这些都做完,道观一应事物便都归徐况所有。

这其实也算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若是李修文再找到一个资质不错的躯壳,亦可凭此获得徐况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