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离开以后，钱慧英才转头进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院长为什么找她，最近医院也没发生什么大事。
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可能出在，她最近出诊的时间太少了。
作为北城医院的医生，每个医生的接诊时间都没限定，但工资却是固定的。
钱慧英觉得，可能是有医生觉得她出诊时间太少，在院长那里说了什么。
要不然，没道理院长只是叫她一个。
自以为找到原因的钱慧英，确认穿着打扮都没问题，才径直出了办公室。
到院长办公室门口，钱慧英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先敲了门，等里面出了声，才准备推门进去。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正坐在办公桌前沉思的郑院长，闻声先是看了一眼办公室的门，才缓缓开口。
“进来！”
得到允许，钱慧英推门走了进去。
就看见郑院长斜靠在木凳靠背上，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窗外。
听声音，知道钱慧英来了，才露出了招牌笑眯眯脸。
“来了？”
“坐！”
三个字，彰显了老一辈医者的气量。
他不会因为上一次的不悦，就让自己的下属没了面子。
同样，也不会为了下属的面子，违背作为一个医生的职业操守。
郑院长让钱慧英来，也是有他的深意。
钱慧英在郑院长出声以后，坐在了院长办公桌前面的凳子上。
脸上带出惯有的柔和笑意。
“院长，您找我？”
郑院长放下手中的杯子，就像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开启了今日份的，带有目的闲谈。
“钱医生，你来医院多久了？”
“可能......有两年多了吧，怎么了？”
钱慧英来北城医院的时候，是两年半前的初春，那会儿温度适宜。
感觉才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就毫无察觉的流失了。
但郑院长突然问到这个事，就让钱慧英有点摸不着头脑。
见钱慧英眼神迷茫，郑院长随意的摆摆手。
“我在东城医院的学生，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那边缺乏骨干医生。”
“意思都这么明显了，我难道还看不出来？”
“臭小子，当谁不知道这是想挖我们北城医院的骨干，想的挺美。”
郑院长说的这些话，可以说是真假参半。
东城医院那边确实来信了，人家的意思是，可以搞一搞两个城市的医院研讨。
两个城市因为地域的差异，经常会有地域性的疾病出现。
为了查明原因，这种形式的医学研讨必不可少。
郑院长自然知道他学生的意思，但钱慧英不知道。
他这么说的原因，就是想从侧面，考究一下钱慧英的专业知识。
如果是有能力有本事的医生，必然会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是滥竽充数的，呵，等着瞧。
事实证明，郑院长隐晦的考究可太有用了，钱慧英根本没有从他的话里，听出任何的不对。
反而以为，郑校长是在随口抱怨。
对钱慧英来说，拍领导的马屁，那是信手拈来的本能。
“院长，医学交流前几年已经有过一次，也用不着经常互动。”
“南来北往的病人那么多，真要通过交流就能解决问题，还是不现实的。”
在钱慧英看来，这种交流活动是可以直接取消的。
毕竟，大学都直接取消了，医院也算是断了医生的补给渠道。
医生都没了，要那么多经验干啥。
就她这点三脚猫的医术，还是家里那位逼着她学的。
也是幸亏她聪明，抓住了机会，要不然……
这么一想，钱慧英反倒觉得，家里那位还是挺有用的，最起码给她带来了崭新的生活。
一直盯着钱慧英的郑院长，发现钱慧英忍不住偷笑的时候，眉头忍不住挑了挑。
看来，这里面的猫腻不少啊。
有了定论，郑院长不准备和钱慧英多说了，匆匆结束了话题。
“就是因为地域差异，这样的医学交流更是避无可避。”
“不过，你说的我也会作为参考，肆无忌惮总是不好。”
钱慧英没有听出来郑院长话里的意思，听他这样说，就习惯性的频频点头。
“院长说的对，我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说完正事，郑院长好像随口一问。
“钱医生，你二嫂的医术比你怎么样？”
“自然比我厉害。”
听到郑院长的问话，钱慧英下意识给出了回答，却也是最真实的回答。
问题都回答完了，钱慧英才猛的意识到，郑院长刚刚问的是……她二嫂？！
可是，郑院长怎么会知道她二嫂？
是旧相识？
还是……查到了什么？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令钱慧英忍不住颤栗，眼神里多了震惊和恐惧的情绪。
再看郑院长，就像问了什么不要紧的事，问完以后就没了后续。
……
一直到离开院长办公室，钱慧英都是恍恍惚惚。
她很难相信，自己伪造的身份会被发现。
明明，证书是她的名字，录用名单也是她的名字，就这样还会被发现端倪？
再有，院长是直接开口问的‘你二嫂’，那就意味着真的查到了什么。
所以，是谁泄的密？
还是，钱秀英来北城了？
回办公室的路上，钱慧英脑海里闪过了许多信息。
有想过钱秀英背叛，有想过家里人嘴不严实。
唯独，她没想过是她自己，暴露了自己。
就在钱慧英满心焦躁的时候，拐角处几人的谈话，彻底引爆了她濒临崩溃边缘的弦。
“你们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抓紧时间找个好对象。”
“像咱们钱医生，以后是要嫁给凌副团长的。”
“到时侯要钱有钱要票有票，你们这些没见识的人，就只有眼巴巴羡慕的份了。”
知道巴结钱慧英有好处，骂人的小护士格外嚣张。
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钱慧英医生的未来光明璀璨。
等她注意到钱慧英走过来，迅速换上一副狗腿脸，笑着迎了上去。
“钱医生，你和院长谈完话了？”
“都说你是我们医院最厉害的医生，我看说的一点都没错。”
“院长找你，肯定是夸奖你这段时间厉害吧？”
习惯性拍两句马屁，小护士脸上的洋洋得意，都快要溢出屏幕。
只要哄好钱医生，护士长的职位就是她的了。
老护士长要退休，盯着这个职位的人可不少，小护士深觉这是在为前程铺路。
可惜，开心了也没两分钟。
听到她这番言论钱慧英，用尽全身力气，甩出去一个大力巴掌。
紧随其后的，就是言语间的极致侮辱。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和院长谈话也是你能讨论的？”
“除了拍马屁你还会干啥？”
“以后离我远点，看见你就觉得辣眼睛。”
“滚开！”
推开捂着脸的小护士，钱慧英头也不回进了办公室，
“啪”地一声，办公室门被关上。
整个走廊寂静无声，只有拍马屁失败小护士的抽抽搭搭声，在炎热的楼道里发酵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