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冕这话一说完，其他人瞪大了眼睛看他。
这哪里来的愣头青，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问立场？！
“这位公子，立场与人命相比，重要吗？”冯大人有些严肃，“整个江州，都知道神女不会害大家伙，她请你帮忙，也不是为了她自己，都是为了这江州的百姓！你这小公子不要太过迂腐，总想着什么派系、权贵……”
黎术立即抬手，冯大人还有一大堆话，立即打住了。
“刚刚忘了介绍，这是程冕程公子，我无依无靠之时，得他相助，于我有恩，不可造次。”黎术立即说道。
冯大人一听，立即收敛了几分：“原来是恩人呐……”
“程恩人，您别急，听我细细和你说……”旁边又有个谋士冒了出来，嬉皮笑脸的，“您看，这边城破了，对吧？我想您一身儒雅之气，定是个心慈之人，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咱们江州也遭大难……这朝中的局势，咱们实在是不知道，若您能提供一二，大家伙至少能早做防备。”
“……”
“你们等等，我来！”卢北连忙坐直了身体，也冒出了头。
程冕觉得卢北很眼熟，仿佛见过。
他猜测了一番，道：“杨副将来了江州便没回去，我想你应该是他身边的人吧？”
“没错，在下卢北，程大夫，以前我还找你治过伤呢！”卢北连忙说道，“如今杨副将每日打理要事，大概明天才能赶过来见您，所以我便先与您说一说这江州的情况。”
程冕对破山军的人很是信任，耐心也更多一些。
“我知道这打听局势，若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牵连程家，但您尽管放心，您是神女的恩人，她绝不会让你打听危险的消息，或者说，应该是希望您能介绍一些人脉，通过这些人，咱们自己再继续发展下去，自己织构一个消息网……”
“您可能觉得，打听消息不必要，所以才会心生防备，但我可以告诉您，我们江州这边，有很多的困难之处，好不容易度过了最艰苦的时期，很需要您的帮助……”
紧接着，卢北将江州大旱以及之前百姓受那些贪官磋磨的事儿说了出来。
他十分仔细，只挑着重点来说。
更是说明朝廷对他们不管不问，连税都不给免的事儿……
程冕进城之后，也瞧见了城中景象，比他想象的要繁荣许多，只是突然听到噩耗，他还没来得及多想。
直到此刻，卢北仔细一说，他才明白，黎术在这江州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他一直认为，黎术做神女，是无奈之举，是夹缝中生存。
然而不是，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在这江州更是横着走的存在。
其实他不是不信黎术，只是这要求对他而言太过突然，他不能不多问几句，如今卢北说了这么多，他心里也有些数了。
黎术一直没插嘴，看着卢北的眼神充满了赞扬。
冯大人一瞧，心里有点后悔。
瞧他这张臭嘴，到底是老了点，不如这年轻的小嘴巴灵活。
“我与父亲以及族中兄弟常有来往，若有意探知消息，确实不难。”程冕放下戒心之后，实在的说道。
只要不是趁乱造反，他就没什么不能说的。
卢北松了口气：“那您了解太后和宣王以及朝中那些世家之间的关系吗？如今究竟是发展到了什么地步，前段时间，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程冕叹了口气：“我只知道……陛下身子骨不是很强壮，时常生病，我爹日日都要进宫为陛下诊脉，我爹说，陛下之前被……”
说到这里，程冕的瞧见众人的目光。
这一个个都竖着耳朵瞪着眼睛，虎视眈眈，有些吓人。
“一个十岁孩童，身子骨不好，若不是天生的疾病，那就是后天养娇了，又或是受过一些外因影响，伤了身子骨？”黎术言简意赅，直白地问。
程冕无奈，点了点头：“是这样，陛下是先皇独子，太后娘娘将他捧在手心上养着，难免娇气些，而且陛下年幼的时候曾中过毒……”
“陛下过完了十岁生辰之后，太后娘娘便打算为他定亲，在人选方面，争论颇多，太后想要拉拢那些世家，宣王则想推举自己信任的朝臣之女，矛盾极大。”
程冕想要到此为止。
然而话说完，这些人的大眼睛继续盯着，一脸好奇。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厚脸皮的人。
“另外……”程冕无奈，只能继续开口，“陛下生辰时，各地送上不少好东西，其中有一头瑞兽，这瑞兽性格温顺，并无攻击性，但抬入大殿那一日，突然变得十分狂躁，后来宣王殿下出面，将其安抚下来，此事传到了民间，有不少人偷摸着讨论，说陛下是个假龙，无真龙之威，镇不住瑞兽才会如此，至于真正的真龙……”
不用多说，自然是宣王了。
众人听着，一脸讶然。
陛下才十岁，就要定亲了？还有宣王，竟然还弄出个瑞兽来！
没想到这朝中竟然如此热闹！
每天想着真龙假龙的，怪不得没空管他们江州百姓的死活，穷成这样都不给免税！
“瑞兽之事应该只是铺垫，如今边关城破，消息传到京城，这非真龙之说必然会有更多人相信。”黎术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我在边城之时，就很好奇一件事，那就是本朝产量不多的乌羽草，为何却大量出现在南方，有没有可能，早在那个时候，就有人与乌祈国沆瀣一气了？”
“此事无证据，阿黎，你可不能乱说，否则传出去，对你很是不利。”程冕一惊，连忙说道。
关口虽然有些镇守，但若想偷摸着运些乌羽草的种子，也是有可能的。
“无碍，都是自己人，哪能传出去？”黎术笑了一声，“而且……我能想得到的事情，别人应该也能，只是再如何猜测，也不敢捅出来罢了。”
“神女说的没错，满月教利用乌羽草赚了很多银钱，普通百姓不知道满月教背后是宣王，但我们还是清楚的……”卢北立即道。
“……”程冕无奈的笑了笑。
他看出来了，这些人……虽然不至于造反，但对朝廷，根本就没有几分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