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军跟着父亲,一直送黄大爷到胡同口,黄大爷推着自行车长舒一口气,接过顾维军手里的饭盒,对顾爸笑道:“国红,到你们院子走一遭比我们攻个山头都累啊!”
“而且我怎么感觉你们院子有点儿说不出来的……味道?”黄大爷咂砸嘴,想要个合适的词。
“封建残余!”顾爸笑着接话。
“对!对!对!就是这个感觉!”黄大爷闻言大笑,“一针见血啊!”
“说吧,你小子打的什么鬼主意?”
“哈哈!”顾爸顾国红闻言大笑,竖起大拇指,“政委,明见万里啊!”
“滚犊子,你以为我是委员长蒋介石啊!快说!”
“政委,”顾爸低声正色讲诉,“我46年参加部队,52年复员返乡,54年被首长喊来北京,56年从街道卫生室并入轧钢厂搬到这个院子到现在。”顾爸略微停顿,
“59、60年苏联佬全都撤走,这三年又连着赶上糟糕的年景,又要还苏联人钱!咱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不过到今年咱们总算缓过劲来了,两个月前政委你调来轧钢厂,我就估计国家肯定要安排轧钢厂扩建,离了苏联佬,咱们就不发展了?”
“不过轧钢厂毕竟是公私合营改造过来的企业,群众的思想性还是薄弱了些,今天你也看到了。”
“咱们的革命道路任重道远啊!”黄大爷面色凝重。
顾爸语气变得轻松,“所以,这不是让你深入群众么?”
“当然,我也有私心,去年底我更加感觉这个院子的氛围不对,你来了,说不定也能震慑一下这股歪风邪气!”
“主席说的么,深入群众,依靠群众,发动群众是我们共产党人致胜的不二法宝啊!”
“哈哈,好!好!”黄珏鲲大爷笑的开心畅怀,“就凭你小子的这些话,今年年底的副科,我保了!”
“你小子现在是做政工的好手啊,要不要过来帮我?”
“政委,你也知道,我是家传中医,前几年首长帮我联系了一个吕炳奎老师,去年也帮我进了中医大学继续学习。”顾爸苦笑着两手一摊,“你说我能辜负首长的期望么?”
“哈哈,你小子还是那么鬼!不过你配的药酒确实霸道,喝完下雨天腿脚不疼了!哪天再多配几瓶,我拿去送人!行了,今天就到这,改天到我家,喊上朱国理他们咱们一起再好好喝!”黄大爷又转头拍了拍顾维军的肩膀,“大军不错!走了!”撇身上车一蹬,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黄大爷远去,顾爸掏出烟分给顾维军一根,顾维军“嘿嘿”的笑着接过来,麻溜的点燃火柴。爷俩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溜达回家,顾爸对顾维军说:“院子里的这点事儿不要放在心上,眼光还是要长远!”
“初中毕业不念就不念了,但是学习不能停,药性赋、汤头歌、四百味要倒背如流,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也要看起来了,本草纲目、频湖脉学也适当翻一翻。”
“嗯!”顾维军点头,然后把今天的事讲诉给父亲。
顾爸听完点点头,轻笑,“你小子现在小心思还不少?”
“行,我过几天约下老杨和老赵,坐下来聊一聊!”
又沉思一会儿,“嗯,三国和毛选,你也多看看!”
掐灭烟,“走吧,别让你妈等急了。”
另一边赵成钢家,赵大壮两口子躺在炕上,赵妈满心愁绪的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怎么了?”赵爸起身披上衣服,“身体哪不舒服?”
“我给你倒杯热水?”
赵妈就把下午铁子要把自己的工作转给顾妈的事情说了,最后补充了句“老顾对咱们家有恩,要不是老顾,我这身子骨就瘫炕上了。要么这工作就转给顾妈吧,反正我现在的身子骨也没办法上班?就是铁子以后怎么办?”一想到儿子,赵妈就愁的百转千结,唉声叹气。
赵爸沉吟了一会儿,对赵妈说:“你想差了!”
“我给大军安排到公安!”
“睡吧!”
一夜无话。
这个年代想不早睡早起,都办不到。第二天,顾维军依旧天蒙蒙亮就醒了,看了眼座钟,6点10分,顾妈已经在隔壁忙活。右边的弟弟睡的正香,左边是顾爸从旧物市场买的屏风,顾维军蹑身穿衣起床,趿拉着布鞋,跟顾妈打声招呼后,直奔厕所。“嗯,美好的一天,从清空自己开始!”
回到家门,立马左手拉门,东北小院三件套开整:猪圈,菜园和早饭。
再次开门后,果不其然的又被顾妈嫌弃,开门拉两次,拉屎怎么不拉两次……
故作羞愧的低头拿上牙刷毛巾脸盆,掩面而走。
中院水池这,一大妈和秦淮茹正在说笑着洗衣服,顾维军跟着调笑句,“嫂子你们家要洗的衣服真多哈!”
再次回到屋里,顾维军拿起一本医书,跟顾爸一起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看书。
早饭不变主题的是菜团子、红薯粥和咸菜,顾维军勉强吃下一个,回屋偷偷拿出书包里的鸡蛋和午餐肉给弟弟加餐后,背上军用水壶,出门找小雨和铁子汇合。
依旧是粮站,顾维军跟兄弟俩说好,今天悠着点来,下午早点走去河边抓条鱼去王主任家。
顾维军今天特意没带烟,中间休息的空档,总算有机会测试了下左手的“金手指”,推开了粮站的后门。
望着眼前亲切的东北小院,顾维军再次双手叉腰,仰天长笑,“我就问,还有谁!”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摸了摸缠在脚边大黄的狗头,顾维军单手扶腰,意气风发,跳起了深水炸弹!左指右点,“看吧,这就是朕的江山!”
突然,顾维军余光中发现房门外窗台上的矿泉水瓶!拿起来,里面大约还有三分之一的水,对着光线晃一晃,瓶子里的水隐约间有金光闪耀!
一时间,“脱胎换骨!”“易筋洗髓!”“立地成仙!”各种词汇充斥着顾维军的脑海。
“别说是洗澡水,就是洗脚水我也喝定了!”
顾维军小心的倒了一瓶盖,“谁来都不能阻止我,我说的!”一仰脖,干了!仔细的拧紧瓶子,啧啧嘴,“没味!”然后小心等待着。
5秒、10秒,1分钟,顾维军点烟一根烟,陷入了深深的自疑,“难道说打开的方式不对?”
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屁股,脚下狠狠的碾碎,“算了,先回去,以后再说!”
顾维军刚把左手搭在房门把手上,就感觉心跳加速,“嘣嘣嘣!”耳朵仿佛能听到血液加速流动的声音,“哗哗哗!”身体皮肤开始发热,低头看下左手臂,青筋和血管暴起,皮肤逐渐发红!
顾维军当机立断,右手开门冲进堂屋直奔厨房,用水桶里的凉水飞快给自己调了盆盐糖水,“咕嘟咕嘟”灌下肚。开火煮上10个鸡蛋,立马又跑到客厅,搬出一箱牛奶,奔到淋浴房,衣服也来不及脱,打开抽水开关,一边冷水降温一边喝牛奶补充能量。
牛奶喝完,再次小跑到厨房调盆盐糖水,鸡蛋捞到盐糖水盆里,同时再煮上鸡蛋。端上盆到西屋的储藏室放满黄瓜和西红柿回到淋浴房,直接开吃开喝!
又来了这么两次后,顾维军才感觉心跳逐渐减速,血流和体温也逐渐恢复正常。顾维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嗓子干的厉害,又撕痒难耐,“咳!”咳出一口带着血丝的灰色浓痰。艰难起身,挪步到厕所,艰难揭开腰间湿透的布带,手扶着蹲下,屏住呼吸,一泻而下!
擦干净,起身,打来井水把厕所也冲刷干净,不仅感叹,:“大罗金仙的洗澡水果然不同凡想!”
拖着虚弱的身体,坐在小马扎上,顾维军缓慢的恢复着,也熄了立马给家人朋友喝的想法。
又拖了几分钟,顾维军咬牙站起来,左手拉开房门,担心时间太久了,小雨和铁子找不到自己担心。
回到粮站,果然小雨和铁子已经出去找自己了,让阎解成和刘光天帮忙把人找回来,顾维军继续坐着休息。
大概5分钟,小雨先跑回来,看着顾维军脸色发虚,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不由得打笑,“呦,军子,你这是掉厕所啦?”
“滚蛋!老子是去救人去了!”顾维军心中暗道,救自己难道就不是救人了!
又过了10分钟,铁子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赵叔的徒弟高放。看见顾维军身上半干瘫坐的样子,铁子二话不说就要背起顾维军去医院。顾维军自己知道自家事,一把拉住铁子,连说不用,又对赶来帮忙的高放连连感谢!高放摆手说没帮上忙,所里的事情还多就先回去了,铁子感到顾维军手上的力道,也没继续坚持去医院。
中午的时候,顾维军“咣咣”两个饼子全干完了,虽然还是感觉腹中空虚,但还是婉拒了小雨和铁子的面饼。下午干活的时候,顾维军明显感觉轻松不少,手脚有劲,心跳有力,而且一分钟也就40上下。
再看轧钢厂,临近中午,易中海早早的到了一食堂,跟傻柱打了声招呼,打好饭菜,躲在角落慢慢的吃着。看到杨厂长的秘书小孙,立马合上饭盒,走过去笑着打招呼,“小孙,帮杨厂长打饭盒啊?”
“呦,易师傅,您吃好了?”
“厂长上午刚刚去部里开会回来,这不下午还要厂里开会么?正写稿子呢,这不,让我帮忙把午饭带回去。”小孙一边打好饭,盖上饭盒,一边回应易中海。
易中海跟着小孙,边走边感叹,“咱们厂从建国前几百人的规模,到现在两千多人,多亏了杨厂长的费心费力啊!”
“嗯,嗯!”小孙随口应和,“那是的,我听其他老师傅也这么说过……”
“小孙,你是中专毕业吧?高材生啊!”
“易师傅,您说笑了,我还要多学习……”
两人走到厂子办公室,小孙敲门,易中海忙说:“小孙,帮我问下杨厂长,忙不忙?有点事要向厂长反映下。”小孙点点头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