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一文钱我都没动过她的!”
“明儿我就要嫁去陈家了,十六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
“有陈家在,一百六十两我都不放在眼里!”
“你们说,我干啥要去偷她的?”
方老婆子冷哼一声,“还在狡辩!不偷她的,你半夜三更不睡觉,偷钥匙开人家柜子干啥?!”
“雨桐,现在就去她床上搜!”
方雪梅根本不带怕的,“对!赶紧去搜!你但凡能搜出点啥,我脑袋取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说着,自己就先动上手了,强忍着疼痛,用左手拿到两薄床薄被子在那儿抖。
方雨桐当然知道从她床上搜不出来,动都没动,哽咽着朝阿奶说道:“看她那毫不露怯的架势,银子定是给转移走了!”
“说不定,说不定那银子,都已经送到陈家去了!”
“阿爹阿娘,你们要不信,现在就去我柜子里翻,我有多少压箱底,你们也一清二楚,拢共就剩那么点了……”
方正田两口子对视一眼,不用说,他们肯定是更相信小女儿嘴里的话。
刘氏打开柜子,一通翻找,只找出来四两银子。
方老婆子给了一两,认亲红封差不多有一两,还有上次她摔断腿,方正田亲手给她的十二两,加上六两银子的压箱底,正好二十两。
可不就被偷了十六两吗?
“你个死丫头!银子到底藏哪去了?!”
“赶紧给我交出来!”
刘氏忍不住地声音都大了好些,被婆婆厉眼一瞪,这才醒过神,更加咬牙切齿地朝大女儿拧去,整整十六两,当家的一年做下来,都挣不到这个数。
这死丫头倒好,转手就给偷了。
“我没有,我真没有!”
方雪梅这会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嚷嚷!你再嚷嚷!还嫌不够丢人现眼是不?”
方正田退后几步,将背抵在紧闭的房门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要不是外面有那么多人,他高低得狠狠收拾这眼皮子浅的大女儿一顿。
“我知道了!”
方雨桐沉思一会儿,压着声音说道:“上次我们几人去镇上,她就啥也没买,街也没逛,光在陈家待了好些时间,你们要不信,可以问大哥,他可以作证。”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定是那时候,她就把银子拿去陈家了!”
她冷冷地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方雪梅。
既然敢朝她的嫁妆银子伸手,就别怪她出狠招回敬过去。
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儿,只要银子还在方家,她就没法子继续闹腾下去,但银子一旦到了陈家,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到时候都不用自己出手,阿爹阿娘也不可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她只管站一旁看戏就成。
至于陈家,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谁叫他们摊上了方雪梅这么一个蠢货!
更甚者,自己会被姐姐这么针对,陈家富那个犯痴病的呆头鹅,也是出了不少力。
坑他们,也不冤。
呵呵,方雪梅不是老说陈家有银子吗?
其实说起来,为了娶她这个好姐姐,陈家也确实出了不少银钱。
送来的那十几两聘银就不说了,还有银镯子银簪子之类的聘礼,不过这会儿,全都落在了她手里。
还有上次,给爹娘和大哥买衣裳的十五两,全部加起来,已经花去好几十两了。
如果再加上这十六两,她还挺好奇,陈家会不会直接把这个又蠢又坏的姐姐,给休了?
唉!只是可惜,阿爹和阿娘定然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方雪梅只觉得天大的冤枉,可又解释不清。
她拼命摇头哭嚎:“我说了没拿就是没拿,你们是不是非要逼死我,才肯罢手?”
“好!既然你们非要我死,那我就如了你们的意!”
她一边说一边往后退,眼珠猩红地瞪着方雨桐这个罪魁祸首……
“方雨桐,我哪怕豁出去这条命,也不会任由你栽赃陷害,我哪怕是变作厉鬼,也要一生一世缠着你,让你也尝尝我所受的痛苦……”
爹娘二人不信任的眼神,让她觉得天都塌了。
那贱蹄子一句接着一句地,都在祸水东引。
阿爹阿娘的手段,她上辈子就领教过了,他们定然会把这十六两银子,算在陈家头上。
如果陈家得知她是个偷东西的贼,又将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当场就把她休回家?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必要?
想到后半辈子将要面对的人生,她爆发出空前地求死意志,一个冲锋就要朝窗下的柜角撞去……
“啊!!!”
“快拦住她!”
刘氏猛地发出一声惊呼,吓得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方正田和方老婆子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还好她刚迈出去两步,就被方雨桐伸出的一只脚,给绊倒了……
只听“砰!”地一声闷响,方雪梅的头险险地和窗下的柜子擦身而过,摔了个结实,还是脸朝下……
疼得她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会儿,不止右手疼,脸更疼,特别是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的鼻子,感觉都被拍扁了。
鼻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左脸上,也被带进来的沙砾擦破了一块皮,深倒是不深,就是创面大,看着吓人,几息时间,伤口由白转红,瞬间就鲜血淋漓,和着她那双疯狂的眸子,仿佛一个从地狱爬出来的索命厉鬼。
两个小姨和姨父没能进去房间,只得站在堂屋里贴着耳朵听响儿,无奈外面的小崽子们闹哄哄的,声音倒是能听到,却听不清晰,凑近门缝往里看,可方正田的手艺好,房门严丝合缝,啥也没能看到,急得抓耳挠腮……
只隐约听到死不死的,还有厉鬼之类的话,接着是一声闷响,过后,就没声了,还以为……
大姨打着摆子,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全完了!新嫁娘自杀,是要化作厉鬼的啊!”
“今儿在场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敞开的大门一阵阴风吹来,两个姨父只觉两股颤颤,全身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住了,嘴唇蠕动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呜呜呜……”
良久之后,方雪梅悲愤的呜咽声,隐隐约约地传了出来……
“这是雪梅那丫头的声音吗?”
“没死成?”
“呼!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喝顿喜酒,再搭上一大家子的命,那才得不偿失呢!”
“呸!真是晦气!”
几人拍着胸口,大松了一口气。
方铁柱黑着脸,气呼呼地把他们四个轰出了堂屋。
四个人依依不舍地不想走,还是小姨脑子灵光,想到这个房间有窗子开向院里,这样更好,方便他们偷听。
她带头领着几人出了堂屋,留下一个方铁柱在房门口来回走动,急得抓耳挠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