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清德兄下手有分寸。只要不闹出人命,便始终是后辈间的争风吃醋和好勇斗狠罢了。”
“对对对!”
萧釴闻言连连点头,同样对此深以为然。
他对画舫上的下人招呼道:“一个个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落水者都捞上来!”
与此同时,陈清德再次抬起手里的翎箭。
“崔志浩,你今日三番两次设计我,让本少很不爽!这第三下便是本公子替自己抽的!”
说完,他再次抽在崔志浩下意识跟着抬起的胳膊上。
“啊——”
崔志浩再次惨叫。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看向陈清德的目光充满仇恨。
哟呵!小样似乎很有骨气呀?
陈清德再次抬手,作势欲打。
“不要!”
崔志浩大惊失色,剧烈的疼痛令他下意识抬手抵挡的同时,嘴里慌忙求饶。
见状,陈清德一笑。
他将手里的翎箭往曲江池中一丢,消尸灭迹。
然后笑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崔家不会放过本少。那本少就当是你清河崔家在针对我江国公府好了!”
他的话再次令崔志浩一愣。
这话真的好有道理。
“不过很可惜,那首【咏梅】的确是我所作,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陈清德说完将双手一摊,指向站在其他船上的长孙冲、封言道,萧釴三人。
什么?
崔志浩一脸惊疑的看向长孙冲三人。
长孙冲见状率先开口:“不好意思!崔郎君口中欺君的人中恐怕得算上在下才成。毕竟我那首【春夜喜雨】也是出自清德兄之手。”
“还有我的【雪梅】,也是清德兄给的。”
封言道满脸无所谓的捧哏。
谁能想到借首诗泡妞,竟然还成了欺君!
这世道真的好凶险呀!
“还有我还有我!”
萧釴凑热闹不嫌事大,他早就迫不及待,憋了半天的话术终于可以丢出去了。
“据本少所知,这曲江池上请人代笔登船的大有人在,不知道崔大郎是不是有兴趣将这些人统统抓起来,严刑拷打,还我大唐一个朗朗乾坤呢?”
萧釴言之凿凿,就连陈清德都不由为其竖起大拇指。
毕竟法不责众。
他已经看到其它画舫上有一些看热闹的人正在往后退。
不用说,这些便是萧釴口中“大有人在”的那部分人。
显然是担心神仙打架祸及池鱼,一个个打算脚底抹油赶紧偷偷开溜。
只可惜,这些画舫都在曲江池上,乐游诗会结束前肯定是走不了了。
除非你耐得住二月的倒春寒走水路。
“崔志浩,这次本少就当成是我们后辈之间争风吃醋。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若是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江国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崔志浩不服。
打嘴仗。
我一个世家嫡出,难道还怕你不成?
当即道:“就凭你一个私生子?也妄言代表江国公府?”
“那算上我呢?”
陈玄德打人打得正爽,闻言拎着酒壶照着崔志浩身旁的一名家丁头上敲去,顿时血流不止。
他跟着陈清德有样学样。
就是要告诉世人,江国公府虽是诗书传家,但真要动手同样是不失血性!
崔志浩吓得脖子一缩。
他其实很想说:你一个庶出子,同样代表不了江国公府!
但眼前这两兄弟对他虎视眈眈,大有一言不和再次动手的架势。
于是将到口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见崔志浩闭嘴,陈玄德这才回头跟陈清德相视一笑。
爽!
长这么大,他陈玄德还从未像现在这般舒爽过。
作为庶出嫡子,他这些年在江国公府有着太多不可承受之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自从跟着陈清德后,他发现自己内心的压抑正在一点点得到释放。
特别是今天,这顿毫无顾忌的反杀,令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庶出又如何?老子照样干你丫的!
想到这里,他对早就吓得目瞪口呆的霁月大家轻声道:“霁月姑娘,那首登船诗的确不是在下所写,乃是我五弟代笔。本想凭此邀约佳人,没想到竟被这崔志浩钻了空子。”
霁月闻言点了点头。
对于陈玄德的坦白,她倒是极为惊讶。
“如此在下便告辞了。接下来的诗会还请霁月姑娘另起高明。”
说罢,也不等霁月有所反应,陈玄德转身上了翠柳居的画舫,竟是没有半分留念。
“抱歉!”
陈清德也对那霁月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紧随其后。
只是,他在经过崔志浩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一脚将其踢到曲江池中。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
陈清德回头对那些不知所措看着他的崔家下人笑道:“还不下水救人?可别把你们崔家大少冻坏了,回去没法交代。”
这两天倒春寒,曲江池水显得格外冰寒。
那些被陈玄德敲得晕头转向的下人顿时反应过来。
“快点救人!”
同样舒爽的还有曲江池上吃瓜的看客。
今天这瓜是一波接着一波,还有各种翻转、打脸穿插其中,令他们应接不暇。
试问,在这个并没有多少乐子可言,全靠家长里短和多子多福引发连锁反应,从而支撑起整个娱乐的时代,能不舒爽吗?
乐游苑中一处凉亭下。
李世民回头看向身后目光脸色阴沉的吏部侍郎崔通海。
“崔卿家,这些少年人争强好胜,好勇斗狠,但是要有底线,别最后凭白坏了自家名声。你觉得呢?”
崔通海闻言内心顿时一震,心知这是李世民在借机敲打自己。
他很想反驳几句,但李世民显然认可陈清德的话,已经给这件事情定性。
这就是一桩后辈争风吃醋的闹剧。
崔通海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且那萧釴说得很明白,这曲江池中找人代笔者大有人在,总不能再拿欺君之罪说事,将那些人都抓起来吧?
那样的话他清河崔家以后还要不要在这京畿混了?
好好一手牌,竟然被那劣子打得稀烂。
真是岂有此理!
似乎察觉到崔通海的不快,李世民眉头一皱:“嗯?崔卿家,朕问你话呢!此事你如何看呐?
我如何看?我睁着眼看!
崔通海连忙俯身拱手,隐藏脸上的不好看。
“回陛下,臣以为这不过是后辈间的意气用事罢了。回去后微臣必定好生管教。”
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恨的牙痒痒。
没见咱宝贝儿子被陈清德那小畜牲踢下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