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行掌柜满意点头。
他也不嫌弃,直接一屁股坐下。
“西山那块黑石炭地你们都知道吧?今儿,被咱给卖出去了!”
“啥?那块地都有人要?不是说太原王氏挂各大牙行好几年都无人问津吗?价格更是一降再降,听说年前就已经跌破一万贯,却还是没人要。”
“那块地我知道。除了满山的黑石炭,周边都是红色粘土,土地贫瘠,根本就种不出粮食。”
“对呀!怎么就突然卖出去了?难怪你春风得意,佣金没少抽吧?”
牙行掌柜得意点头,伸出手掌比了一个数,顿时迎来一片惊叹声。
“这地卖的,太原王氏还不得血亏呀!”
“亏个屁!那地鸟不拉屎,狗都不去,能卖出去都是太原王氏香烧得好!”
“是这个理。太原王氏这也算及时止损。”
“还得是你呀。快给我们说说,那买家是谁?”
“对呀!快说说。”
这冤大头,究竟是谁……
所有人都是满脸好奇的看着牙行掌柜。
牙行掌柜见状,不紧不慢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入嘴里,慢慢咀嚼。
又端起酒一饮而尽,这才满面红光的报出一个名字。
“江国公府!”
“啥?江国公府!”
所有人顿时傻眼。
就在这牙行掌柜这边将西山不毛之地卖出的消息大肆宣扬之时,陈清德已经带着陈玄德前往江国公府。
他其实不想来。
不过自己若不来,陈清德担心府库里的那些钱会拿不出。
虽然跟王女节只有一面之缘,但陈清德可是深知这位当家主母的厉害之处。
那车缓缓在江国公府的大门前停下。
门房老王头见是陈清德的马车,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如今府里的郎君全部去了河北道,江国公府就剩下小郎君在长安了。
可小郎君名声不正,又怎么可能回来呢?
就在他揉搓昏花的老眼疑惑不解时,陈平安已经跳下马车,将步登摆好。
陈玄德当先起身下车。
见是四郎回来,老王头虽然还是惊讶,却也了然。
连忙去开中门相迎。
只是这江国公府的大门已经有些时日未曾打开过,他的举止顿时吸引管家陈丰的注意。
“老王头,你怎么回事?老爷和郎君都不在家,你开中门作甚?”
老王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迎郎君回府。”
“郎君?”
陈丰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想到陈清德。
这个时候,能称之为江国公府郎君的也就只有这位。
他顿时脸色阴沉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咱江国公府没有什么五郎!”
“你是说过。可老爷还说,五郎回府,开中门迎接。你难道忘了?”
“你!”
陈丰顿时语塞,但上次的事情他依然记忆犹新。
特别是老爷在长安的这段日子,破天荒带着几位郎君去了陈家庄。
而且听从陈家庄回来的下人说,老爷将原本要带到河北道去的一众下人也留在了陈家庄,伺候那李氏母子,为此主母还发了老大一通火。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他一个小小管家,再跟陈清德这个小郎君硬碰是极不明智的行为。
想到这里,他瞪老王头一眼,转身去了后宅。
这一幕刚好被一名路过的老婆子看到,她眉梢一动,连忙跟着去了后宅。
后宅中,王女节正百无聊赖的做着刺绣红妆。
她其实很想出门,可是陈叔达临行前特意交代过。
他此行或许危险重重,可能会连累家人,让她在家中无事不要出门,同时约束好下人,不要惹事。
王女节跟在陈叔达身边多年,自然知晓自家老爷不会无的放矢。
况且她如今在京师这名媛贵胄的圈子里人厌狗嫌般,所有人见她便是躲,她也觉无趣,所以这些日子便是躲在这后宅之中靠着刺绣打发时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匆匆脚步声打断她的专注,她一不留神下竟被绣针扎破手指。
“嘶!”
她不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秀眉微蹙的同时心中隐隐有怒火升腾。
却见陈丰急匆匆小跑而来。
“陈管家,你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对了,你不在前屋待着跑到后宅作甚?”
陈丰也知道自己,他忙道:“小姐,陈清德……陈小郎君来了!”
他是跟王女节陪嫁过来的,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称呼对方。
王女节闻言眉头顿时一挑:“什么?!”
说着整个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见王女节如此激动,陈丰心知自己来对了。
“他人现在何处?”
“大门口,老王头正开中门迎接!”
“走!随我前去看看。”
很快一行人便是匆忙来到了前厅。
此时,陈玄德刚好领着陈清德进门。
见王女节带着一群丫鬟、婆子匆匆而来,二人不禁对视一眼。
看王女节这架势,显然来者不善。
二人也只能苦笑着迎了上去。
“清德,拜见母亲。”
“玄德,拜见母亲。”
王女节轻哼一声算是回应,目光落在陈玄德身上:“玄德,你怎么回来了?你父亲呢?”
“回母亲话,阿耶如今在河北道,儿子有要事回归,如今跟着五弟做事。”
嗯?
王女节的眉头顿时一颤。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陈玄德不愿多说,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好盘根问底。
于是冷眼道:“既如此,你们回江国公府作甚?”
陈玄德想要再答,却听王女节冷声道:“我在问他!”
陈清德连忙拱手:“回母亲,儿子今日前来是因为要在西城外买一块地,需要交付银钱。”
“哦?”
王女节闻言顿时仔细打量起陈清德来。
曾几何时,她耳中偶尔听到的都是关于陈清德顽劣不堪的小道消息。
可是今日一见,这小子长得倒是一副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而且说话极为得体,不似传言那般不堪。
“买地?买哪里的地?做作何用?”
陈清德耐心解释:“儿子要买下西山,至于作甚,暂时不方便回答。”
见王女节的面色渐冷,陈清德又连忙解释:“母亲不要误会,这地儿子买来有大用,实在不宜宣之于众。”
没有办法,若想让阿娘顺利入这江国公府,王女节是他必须迈过去的高山。
王女节神色复杂的看着陈清德,她没想到对方竟要买下一座山。
就在这时,陈丰突然凑到王女节身边低声说一句什么,王女节的面容突然一变。
她满脸惊讶的看向陈丰:“你说的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