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日子陈叔达被罢官让她看尽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她深知陈叔达的复起比什么都重要。心中虽然有气,却不好在此时发作。
想到这里,王女节笑意盈盈道:“老爷,请回府吧!”
眼看王女节竟难得有如此温柔似水的一面,陈叔达的脸色也是松弛几分。
“嗯!大家进府再叙!”
远处,一些有心人看着江国公府门前这一幕,目光闪烁。
“老爷,请喝水。”
后院凉亭之中,王女节将一杯沏好的浓茶递到陈叔达面前,然后挥退左右。
陈叔达看着茶盅上漂浮的各种香料不禁眉头一皱。
不知为何,他在昨天喝过李氏冲泡的那种清茶后对于这种味道浓郁茶汤已经不喜。
王女节看在眼里只以为陈叔达还在为前几日的事情生气,于是好言道:“夫君,妾身这几日反省,也深思熟虑过。”
“哦?那你说说,你都想了些啥?”
陈叔达不动声色。
从进门他就感觉这王氏态度大变,倒要看看对方又想怎样?
“夫君,这几年,的确是妾身不对。不该如那妒妇一般,让您在妾身与李氏之间为难。”
陈叔达眉头一挑。
来了!
“可是夫君,妾身只是犯了所有女人都会犯的错罢了。
这些时日,夫君不理会臣妾,妾身自此独守空房,最能体会妹妹李氏的愁苦。
夫君若是真想,妾身愿意成全夫君,请夫君迎李氏过门!”
陈叔达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氏,随即仿佛想到什么,看着她认真道:“你真是这般想?”
王女节顿时一副哀怨模样看着陈叔达:“夫君,怎的妾身在你心中难道真就那般不堪吗?”
陈叔达神色变得意味难明,他看向王女节,那眼神仿佛在说: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无怪陈叔达对这个发妻抱有如此怨念。
实在是这么多年,王女节的表现过于强势。
王女节在其族中地位崇高,背后的琅琊王氏虽然没落,但在朝中根基深厚,轻易不能得罪。
哪怕他贵为一国宰辅,也不得不再三忍让。
久而久之变得极为惧内。
可如今王女节突然转性,叫他如何相信?
“哎呀夫君~如今清德名声愈显,大家都知他出自江国公府。这私生子名声好说不好听呢。夫君如今正在关键时期,这件事情须尽快处理才是。”
陈叔达的眉头一皱。
这也是他愿意跟王女节聊这件事情的原因。
否则他早就走了,还哪里会在此跟其打哑谜。
浪费时间。
心中倒是对王女节的聪慧和识体称赞了几分。
“妾身是真心实意希望夫君能将李氏迎回府里的。如此一来,清德私生子身份将不攻自破。也不会有人拿此事乱做文章,来攻歼夫君了。”
陈叔达眉头舒展,忍不住打趣道:“你当真如此大方?愿意将为夫与人分享。”
他目光如炬,试图从王女节身上看出真假。
王女节闻言顿时满脸哀怨。
她趁机坐到陈叔达怀中,将他脖子环住。
柔声道:“唉~谁叫妾身命苦。只是李氏毕竟出身不好,只能作为妾室进门呢。”
王女节提醒道。
陈叔达心下顿时了然。
原来自己这位正妻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在表明立场。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了陈清德。
那就是一个混球。
他虽然有把握让李氏同意以妾室身份进门,但陈清德呢?
他会同意吗?
见陈叔达有些失神,却也没有立刻反驳自己,王女节的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笃定的微笑。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等老爷将那对母子迎回府后,她定叫那贱人和他的儿子好好见识一下她的手段!
一时间,这对夫妻虽然相拥一处,却各怀心思。
“夫人,明日为夫将要离京。”陈叔达突然道。
“啊?究竟何事?”
王女节先是一愣,随即她便反应过来,心中顿时大喜:“夫君,陛下真的给您官复原职了?”
可奇怪的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圣旨到呢?
“你这妇人,见识怎的如此浅薄?为夫是受陛下和朝廷所托,去河北道执行一项要务。你个妇道人家少打听!”
陈叔达有些不耐道。
经历此次事件后,他如今看透世情,根本就不把王女节背后的琅琊王氏看在眼里。
对待王氏,自然就多几分身为人夫的威严。
王女节却丝毫不以为意。
自家夫君如今的模样和气度,让她想到其年轻时的样子,依旧是那般令她着迷。
“那夫君何时回归?”
陈叔达摇了摇头:“事情如果顺利,一月便可折返。”
“那如果不顺呢?”
“两三月甚至半年也是有可能的。”
王女节闻言脸上顿时泛起阵阵失落。
陈叔达见状为老不尊道:“怎么?你舍不得为夫?”
王女节娇俏的面容顿时一红,却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轻声哼道:“嗯!”
陈叔达心中顿时一阵荡漾。
他虽然生气王女节生生将他和李氏拆散,但他跟王女节相濡以沫二十几载的感情却做不得假,王女节给他生的两个儿子他也是甚为满意。
从某方面来说,若是没有王女节在后面默默支持和付出,他很可能也走不到今天。
这也是他甘心忍下对李氏挚爱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如今王女节终于松口,他心中自然欢喜。
可他不知,若非陈清德穿越为他带来的这一线转机,他接下来的晚年生活将在郁郁不得志和家庭矛盾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最后于贞观九年病逝,享年六十三岁。
还因此得了个“缪”的谥号,后来才改为“忠”。
而“缪”这个谥号则被李世民改封给如今病倒在家中的前密国公封德彝,也就是封言道的父亲。
“女节,你休怪为夫心狠。实在是我江国公府如今风雨飘摇,你我若再不做出改变,将来必受其害呀!”
王女节点了点头:“夫君所言甚是,妾身受教。”
心中其实有些不以为然。
只要自家老爷起复成功,那她依然是那个享从六品命妇封号的国公夫人。在整个江国公府地位无可匹敌!
哪怕放在整个京师长安,她的地位依旧尊崇。
至于那个女人和她生的野种,最多就是个庶出罢了,还不是任她搓扁捏圆?
想到这里,王女节嘴角不自觉涌起一丝夺人心魄的媚笑。
她这样的笑容落入陈叔达眼中,心中不自觉一阵心惊肉跳。
“咳!”
他干咳一声,有些不自然的看向了王女节。
刚刚那抹好不容易升腾起的温存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令他下意识就想要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