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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月阁给自己这位东家配置的办公地点环境格外舒适,小凉亭建在池塘中央,凉亭四面坠着细长纱幔,随风飘动时好像在梦中。

不远处种了一圈桃树,此时正争相开出满园春色。

诗殃一袭牡丹粉红,眼前挂着一副金丝眼镜。细长的链条绕到脖颈后方,消失在墨发里。

他坐在特制的轮椅上,面前是摊开来的一沓沓纸张稿件,果然都是些鸡零狗碎。

诗殃重拾笔墨,将近些日子错过的新闻全数补上。

他记得还是有挺多大事可以说的,主要是无人挖掘,将来人才发展方向应当多些应聘“狗仔”这个岗位。

最好是有特殊能力的。

系统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宿主能做到如此自律。

他明明万分思念苍亦初,但来到托月阁,却一门心思地开始搞他的创作。

“宿主,虽然我知道剧情结束之后不可再干扰主角,但是咱们不是还有一条腿,需要从苍亦初身边拿回来吗?宿主近日都不看苍亦初,是不敢看吗?”

一语中的。

诗殃假意清了清嗓子:“我,我还没准备好。”

“我们上次申请的[破契丹]补偿积分,明明已经打了回来,怎么又不见了?”

“那个……我,我擅自将它还给小世界了。”

“为什么?”

“我就任性这么一回,我想——”

“你换取了在这个小世界度过百年人生的权利?”

“额,是呀。”诗殃怪不好意思的,支支吾吾道,“抱歉呀,等我们脱离世界,结算后的积分都归你。”

“亏死了亏死了!”

系统猫暴跳如雷,在桌岸上跳了起来,掌心踩着墨汁,故意在宣纸上染了两只猫爪印,随即用力跳下桌,气哄哄地不知道找谁算账去了。

诗殃也没办法,谁叫他好像初恋了。

自己也设想过应该怎么跟苍亦初解释这件事,但是无论怎么想,他都觉得自己在狡辩,而且自己骗他骗地那么惨,需不需要跪个搓衣板?

或者他负荆请罪去?

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不从前,如今已经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如此,他不能修炼了,百年后苍亦初还是丰神俊朗好青年,而自己会跟其他人一样垂垂老矣,陪完一生的决定是不是二次伤害?

又或者随着身体逐渐衰老,他所追求的爱,会不会因为病痛消耗殆尽?

想得越多,他就越无法鼓起勇气去见苍亦初。

于是只能催眠自己 ,还有一项工作可以做。托月阁的稿件还等着他完善。

“慕容先生。”

托月阁掌事来到跟前躬身虚虚行了一礼,“近日来面试审稿人职位的都被您打发了回去,今日这位是最后的了。您要不要看看?”

“呵呵,那些应聘者都是来探秘辛的,没一个会认真审稿。”而且他托月阁开了这么久,附近都已经有效仿者了。

虽然一样不成气候。

但他们开始杜撰出书,写的情节跌宕起伏看点十足,抛开事实,比他们这些做八卦新闻的有趣多了。

诗殃一回来就写苍亦初,多少带着点名人效应,才短暂地有所回温。

“让他过来吧。”

“好嘞。”

说起来,他们玄岚宗还有位名人,就是有着古老血脉的云兴言。

若是改写他的过往,估计又是个大长篇,凤凰血脉的神秘程度与深海蓝色血液的贵族鲛人有得一比。

与他携手的羽子曦也不是普通人,因着苍亦初搅乱剧情,还有这么多东西没有探索实在可惜。

小腿上传来触感,估摸着系统猫去而复返,又来蹭他了。

诗殃案前宣纸被人抽了去,那人身姿挺拔,一米八九大长腿,公狗腰,月牙白的腰封上挂着精致的琉璃珠,走动时会发出细微的叮铃声。

宣纸挡住了对方面容,但他公狗腰近在诗殃眼前,真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好。

“你是来面试的吗?”

“困扰云兴言多年的困境终于解开,但又不禁陷入另一个谜团——羽子曦是谁?”

那人嗓音醇厚,好像雪山木屋内一杯浓郁的苦咖啡。

“原以为你会有什么要紧事,结果只是窝在这里,编排师兄?”他缓缓放下宽大的宣纸,银色长发被微风抚至身前。

来人身形高挑,眉眼舒展,已经与从前的苍亦初脱胎换骨,不变的只有重新与诗殃对视时眼底藏着的无限温柔。

恍如隔世,诗殃不自觉怔愣当场。

视线不断在苍亦初脸上流转,看他脸上有没有皱纹,看他薄唇的颜色,看他硬挺的鼻端,看他颤动的长睫,

最后看向他那会说话的眼睛。

他们没有相爱的过程,没有海誓山盟的约定,更没有在耳鬓厮磨间互诉衷肠。

他们只是奔跑在看不见答案的悬崖边,凶狠地拉扯,推搡,然后逃离。

诗殃知道,都是自己在回避,不敢面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跟他在一起,却还是踌躇不前,终于等到苍亦初再次找来。

害怕百年蹉跎后,得到否定答案的,从始至终都是自己。

害怕相携一生,临了分别时眷恋不舍,带着满腔回忆活在没有对方的世界的人,一直只有自己。

可他也是真的难以相信,世上竟然真的有一个人会爱他。

如此卑鄙,拙劣,满口谎言的他。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袖手旁观他人生死而无动于衷的他。

怎么会有人爱上魔尊呢?

他是踩着多少人的尸体,才走上这个位置的,他了解吗?

“诗殃。”

苍亦初目光深邃,嗓音微哑,

“你瘦了。”

不只是瘦了这么简单。

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少,水晶石制成的叆叇遮挡不住眼底的疲累。

还有他拿笔的手,更加瘦长且无力。比之端木逝更甚。

诗殃抿着唇,道:“你也是。”

苍亦初俯身,连影子都显得小心翼翼。

伸手拂过诗殃那张熟悉的脸,确认是诗殃自己,并且没有特别的记号。苍亦初才不自觉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在扮演谁。

宽大的手掌在脸侧细细摩挲,轻声呢喃:“慕容……”

“嗯,现在叫慕容——”

拇指抵住颜色浅淡的薄唇,苍亦初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冷意,

“别说。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