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对什么神兵,什么地仙之祖,看的不重,想着自己和灵芝吃了宗性的九炼纯阳丹和九炼纯阴丹,欠下好大的人情,就是将剑相送他也舍得,何况是铸剑呢,当下满口答应。
宗华点点头,颇有赞许之意。
明海道:“铸剑场相隔不远,可让明池师弟看一看。”
宗性忽问道:“明池还是老样子?”
明海道:“师弟沉迷铸剑之道,十年以来,极少离开雷劈峰,对身外之事也少有过问。”
宗华叹了叹:“这孩子性子很硬,只能由着他。”
众人走到巨峰之下,宋义贤伸手一推,石门往两边退开,发出沉闷的响声,露出一个宽敞的洞口来。
顺着石阶往前走,捶打之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终于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窟,火光通明,虽在山体之中,却比白昼还要亮。
黄芪站在石台上往下看,只见下面有三座火炉,每一个都约么是两个井口大小,没看见添柴加碳,好像是天生的地底之火。
第一座火焰呈深红色,焰舌跳跃。
第二座是金黄之色,烈焰耀眼。
第三座却是纯净的蓝色,几乎看不到焰舌。
在三座火炉之间,数十个赤着膊的壮汉来来往往、忙忙碌碌,或搬运铁块,或冶炼铁水,或锻锤铸剑,整个山洞里热火朝天。
西北角又有一个深潭,在火光中呈暗绿色,分流成两条水溪从三座火炉间穿过,铸剑人将通红的剑沉入水中,冰火相交,“嗞嗞”声此起彼伏。
黄芪灵芝大感惊奇,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顺道而下,众弟子见掌门、师长来了,纷纷见礼。
黄芪走马观花,只见第一座炉上刻着“辰光”二字,第二座是“月熠”,第三座是“日精”,星辰、明月、日光,暗想定是一个比一个要厉害。
宋义贤道:“本派三座铸剑炉,所铸之剑分别以此为名,入门三年以下的弟子,佩辰光剑;三年而至十年,月熠剑;十年以后,可得日精剑。”
黄芪见一边兵器架上辰光剑堆积如丘,观其样式,和试剑场上的悬剑相同,暗想原来是批量货,不值钱的,难怪被镇元残剑毁去那么多也不可惜。
再看月熠剑和日精剑,大略义字辈多是月熠,明字辈多是日精,至于明海、宗华、宗性所用,则非上述三种,应是传世宝剑。
由剑再想到衣饰,黄芪恍然,原来在九华派,根据辈分和入门长短,所用之物都是有区别的,心下觉得怪异,在百家寨,就没这么多讲究。
东南是水溪流出之处,设有磨剑台,一位中年男子正全神贯注的在磨剑,山洞里的铸剑人俱是赤膊,只有他穿着衣服,因此显得与众不同,他磨得极慢,一丝不苟,对身外之事似乎都充耳不闻。
明海叫了两声,那人才回过身来,不慌不慢的见礼,此人便是明池,因常年在洞中不见日光,又为热气所逼,颜面白皙,血脉都清晰可见,一双眼睛深深陷入眉骨,消瘦的脸有些萎靡之色。
明海将黄芪、灵芝引见,彼此见过礼,宋义贤道:“师叔,你曾告诉我在铸一把绝世宝剑,难道就是这一把?”
明池摇摇头,道:“欲铸宝剑,须得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把,虽是日精中的上品,却称不上是绝世宝剑。”
宗华道:“你真是个剑痴,如今天下妖魔横行,民不聊生,本派有很多事要做,正是用人之际,你天天藏在这里,与废人何异?”
明池微微一笑,道:“师叔教训的是,只是世间多有痴人,有吃货、有武痴、有情圣、有棋迷……,而弟子独好铸剑,本性难改,外面的事有师伯、师叔和掌门操持,弟子偷懒,落个清闲。”
宗性“哈哈”一笑:“好明池,你师叔拿你是没有办法了,师伯知道你的脾气,这次有好东西给你看。”
明池喜道:“师伯在外神游,难道又得到了传世宝剑?”
宗性道:“岂止是宝剑,简直是旷古神器,你师叔的水心剑已败在它之下,断成两截了。”
“水心剑毁了?”明池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惋惜的神色,道,“一麾水心,羣凶泥首。是什么兵器,竟能斩断水心宝剑?”
明海道:“是地仙之祖镇元子亲手所铸之剑,只可惜是个残缺之物,没有完工。”
听到这里,黄芪识趣的把剑拿了出来,明池盯着那如焦炭状之物,愣了半晌,道:“这是镇元子大仙铸的剑?”
众人点头。
明池又道:“水心剑是被此物所断?”
众人又颔首。
明池又惊又疑,忽大笑起来,道:“师伯、师叔、掌门,你们定是怕我在这里闷坏了,故而合起伙来捉弄我,此物既无剑锋,也未开刃,就算勉强称得上是‘剑’,怎么可能是水心宝剑的敌手,镇元子乃上古大仙,又怎会造出此种怪异的东西,难道此物不是烧焦了的木剑?”
明海还待解释,宗华却突然出手,将明池刚才磨的剑抢在手里,往前一击,与残剑相交,剑锋登时崩断。
明池瞬间睁大了瞳孔,呼道:“我磨了三个月……。”
宗华道:“现在你可信了。”
明池道:“果然是神兵,此物是如何得来的,它叫什么名字?”
这问倒了黄芪,得到剑这么久,从未想过取个名字,别的剑都有什么“辰光”、“日精”、“水心”之名,想来好剑都应有名,而且是个好听的名字,便问灵芝:“你说它叫什么好?”
灵芝想了想,道:“既是镇元子所铸,不如就叫镇元剑。”
“镇元剑、镇元剑……。”明池喃喃自语。
宗性道:“先别说这么多,我们今天来,是想问你能不能复原此剑。”
明池惊道:“你们要弟子……这剑可是镇元子所铸,弟子凡夫俗子,怎能重铸神兵?”
宗性道:“本派之中,就数你铸剑之术最高,师伯对你有信心,不妨一试。”
明池道:“弟子有些惶恐,若师伯、师叔执意如此,弟子可以试试。”
他接过镇元剑,端详许久,道:“铸剑难,铸一把好剑更难,但最难的是重铸一把残剑,重铸犹如铸剑师古今神交,我必须知道镇元子所用是何等铁料、何等锻法、何等火温,此三者缺一不可,所以欲重铸此剑,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宗华道:“九月初九,重阳之后,天地间阳气转衰,不利正道,留给你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
明池神色凝重:“弟子尽力而为。”
他拿着剑一边走一边道:“铸剑用铁可分为赤铁、镔铁、玄铁,辰光剑用的是赤铁,下等铸剑师三日可成一把,这种剑虽然刚硬,但极易折断,适合初学剑术者,毁而不惜,随用随补;月熠剑用的是镔铁,中等铸剑师一个月可锻造一把,此剑刚柔相济,锋利无匹,只是年常日久,容易卷刃,若用剑之人内力深厚,以气御剑,便不易伤刃,因此适宜内功有一定修为的人;日精剑用的是玄铁,世间稀有,传世名剑,莫不是以此铸成,此剑毫无破绽,上等铸剑师需用半年之功才能铸成。”
宋义贤问道:“师叔,依你看来,镇元剑用的是什么铁?”
明池道:“此剑能伤玄铁,自不在三者之中。”走到辰光炉旁,用铁钳夹着镇元剑,放入火焰之中,热气逼人,众人都不能靠得太近,明池片刻之间,也已是汗流浃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