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见地上散落着不少骨头,遂搭起来,另拿几根用残剑削断,把白磷撒在上面,火折子一点,绿幽幽的火瞬间窜了起来,把塔内照得通亮,有火光,塔内并没有那么恐怖了。
“叶欢,叶欢……。”黄芪走上前拍了拍叶欢的肩膀,叶欢却好似入定,一动不动,他想这多半也是中了妖术,忙把仙芝漱灵丹喂他服下。
忽火光闪跃,无数白骨从塔身之上掉落下来,黄芪一怔,暗想不会是塌了吧,就在这时,那白骨肆意拼接飞舞,渐渐显出一个怪物的轮廓来,黄芪惊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怪物用九个骷髅拼成一个巨大的头,每一个口都能独自张合,“啧啧”有声。
身子是用两根脊骨接在一起的,约么有五六尺长,两边紧密的排列着不知多少根肋骨。
四足各由两根臂骨组成,脚掌自然是人掌,只是又多出了五根手指。
至于尾巴,也是一根脊骨,末端还嵌着一个骷髅。
这怪物摇头摆尾,张牙舞爪,前身看着可怖,但黄芪一见那尾巴上的头,忍不住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变法?头在屁股上。”
怪物被他这一说,气势顿时灭了大半,恼羞成怒,扑打上来,黄芪自然还是老手段,宝镜照去,怪物来势不减,残剑刺去,怪物巨爪带着气浪拍过来,金光闪过,无形中生起巨大的力道把怪物震了开去,黄芪也把持不住,残剑脱手而飞,往后摔倒在地。
好强大的邪力,黄芪知道犀照无用,残剑是护身的唯一希望,顾不得痛,滚地去抢残剑,那怪物也机灵得很,身子窜出,虽隔得远但长尾先自扫了过来,后发先至,黄芪毕竟手短了些,忙跳了开去。
怪物把残剑挡在身后,让他无隙可乘。
黄芪看了看叶欢,见仍未苏醒,不禁有些着急,道:“喂,怪物,你们生前也是人,为南妖侯所害,为何死了,还要听他摆弄,为害同类呢?”
怪物只是狰狞摆弄,丝毫不为所动,黄芪叹道:“果然泯灭人性了,可怜可怜。”
正说时,那怪物又扑腾上来,犹如猛虎,扑、打、挠、剪、咬……无所不用其极,黄芪只能依仗身法,腾挪闪跃,与之周旋。
自那日在嵩山张行云传了他轻身之法,黄芪常自习练,又有九炼纯阴丹源源不断造化真气,他的身法已十分纯熟,那怪物虽则灵巧,也屡屡扑空。怪物越斗越怒,猛地一爪扫在火堆上,着火的骨头四散飞落,由明转暗,黄芪渐看不清塔内情景,忽劲风扑到,他躲闪不及,被怪物按倒在地,黄芪急切之下,伸手撑住它的下颌,怪物低不下头来,又竖起尾巴,那尾巴上的头看着黄芪露出狞笑,似乎在说看你还敢嘲笑于我,此刻死到临头了吧。
黄芪又看向叶欢,见仍未醒转,便道:“你这算起来足有十个人,未免失于公平,我们再来打过。”
怪物哪里听他,那头犹如蝎子的尾针直扎过来,黄芪暗想这次真的是躲不开了,眼看那骷髅头不过半尺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叶欢睁开了眼睛,身形犹如清风而至,伸手便抓住了怪物的尾巴,轻轻一甩,怪物便摔了出去。
“你醒了。”黄芪大喜过望。
叶欢笑道:“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黄芪道:“林伯托我来救你,这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好是难缠。”
叶欢道:“你听说过‘为虎作伥’没有?此怪便是伥鬼的一类,为谁所害,魂灵反倒要替害他的人为奴为仆,真是可悲可叹。”
黄芪道:“那要怎样才能制住……伥鬼又来了。”
叶欢跃身而上,与伥鬼斗在一处,道:“若是寻常的并不难降除,这只被南侯灌注了邪力,非得以强力法器刺入百会穴处,才能散尽邪气。”
黄芪把残剑捡起来,道:“镇元子大仙没铸完的半柄剑算不算强力法器?”
叶欢喜道:“有这等神物,那再好不过了,莫说是镇元子大仙亲铸的,便是他摸过的物什都得了灵气,厉害无比。”
黄芪听他这么说,信心倍添,奋力一跳,正落在伥鬼脊背上,伥鬼前窜后纵,想要挣脱他,黄芪夹紧双脚,瞧着九个头颅,道:“究竟哪个才是?”
叶欢道:“我也不知道,九个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你一个一个试便知道。”
黄芪道:“火太暗了,看不清楚。”
叶欢道:“你坚持住,我生起大火来。”
言罢纵身而起,双掌在塔壁上连击,不多时那些白骨也都燃起绿幽幽的火点,好似满塔的萤火虫,黄芪手起剑落,往最上的一个骷髅刺了下去,只听“波”的一声,那骷髅成了粉碎。
伥鬼就地一滚,黄芪坐不住了,只得跳了开来。
伥鬼摆摆身子,从焚灵塔上又飞下一个骷髅,仍凑成九个,还肆意的变换位置,黄芪也看不清哪个是先来的哪个是后到的,道:“这怎么办?伥鬼太狡黠了。”
叶欢道:“南侯果然厉害,我们一起上吧。”
二人联手攻上,黄芪忽发现伥鬼那尾巴甩的少了,似乎有些避闪的意味,他豁然开朗,道:“伥鬼不是九个头,而是十个头。”
说罢点地往前纵去,正坐在伥鬼的尾巴上,伥鬼奋力想把他荡下来,黄芪如抱秋千,亏得手脚灵活,把持得紧紧实实,纵身一跃又拽住那骷头,骷头张口咬来,黄芪认穴是极准的,残剑笔直的插了进去,伥鬼如被电击雷劈,滚地抽搐,一股黑气从百会穴飞散而出,等到黑气散尽,伥鬼也便四散零落,成了一堆枯骨。
黄芪叶欢都舒了口气,叶欢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黄芪点点头,把残剑握在手里,如法炮制,二人出了塔,叶欢道:“这焚灵塔罪孽深重,断不能再存在世上。”
双掌连挥,热风如刀,阵阵刮出,忽他双掌一合,热风皆化作熊熊火焰,烧着了焚灵塔,这白骨有磷粉,也是易燃。
“什么东西?”不远处有守卫察觉异常,喝问道。
二人忙纵身往北走,这时东南处又起了烟火,只听有人呼喊:“太医堂走水了,快来救火……。”
太医堂?这也未免太巧了,黄芪道:“多半是林伯做的,掩护我们逃离,不知他能不能脱险。”
叶欢道:“你放心吧,林伯的易容术精妙之极,脱身不难。”
二人正说间,就听身后传来狼吼之声,回头去看,只见大群天狼军士呼喝有声,来势甚急。这里与白云宫离得不远,叶欢不想纠缠,施展身法往北而去。
岭南的山大多西北地势高于东南,况禽兽久居,人迹罕至,藤粗叶密,木高石乱,叶欢身法卓绝不觉得难,黄芪毕竟修为尚浅,渐渐落在了后边,叶欢环顾左右,立住身形,待黄芪过来,招手示意,道:“咱们就在此处打发了这些尾巴。”
黄芪见这里偏僻,离白云宫已是甚远,纵再有追兵,一时也赶不及过来。
天狼军一拥而上,约有百十之数,黄芪吸了口冷气,暗想此番也是一场恶战,正要出手,忽林中有人唤道:“恩人,真的是你,你逃出来啦?”
在沉静的山林中陡地听到这一声响,众皆愕然,黄芪回头去看,只见一膀大腰圆的壮汉飞也似的从树梢间跳将下来,不是清凉山神是谁?
困境中见着朋友,自然是喜出望外,道:“山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山神落在他的近处,看看叶欢看看天狼军,道:“我来打些野味,不曾想遇见了你,太好了,这下你爹他们该放心了。”
“喂,你是谁?和这两个逆贼可是一伙?”天狼军首领喝问道。
山神道:“好说了,我就是清凉山神,你瞧我们都如此的英俊潇洒,何必明知故问。”
群狼大笑,首领道:“好个不长眼的丑夫,区区山神,也敢大言不惭,当年南侯起事,这白云山神,也只配给老子提鞋,哈哈哈……弟兄们,上啊。”
叶欢黄芪正待迎上,山神把手一伸,道:“恩人,你们歇着,让我来打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山神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山药。”
叶欢听了这话,笑了,赞道:“有性格,不愧是神族遗类。”
听到“神族遗类”四字,山神有些沾沾自得,脚底似生了春风,猛地朝群狼冲撞过去,黄芪倒还不放心,道:“真让他一个人去?”
叶欢道:“且看他的本事有多少,再出手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