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三人忙活完了,并排坐在田埂上看着夕阳。
灵芝突然问道:“人都有家吗?”
刘义山道:“当然有了,哪怕一棵树、一根草都有根,家就是人的根,没有家的人就像浮萍随波逐流,又如蒲公英漂泊天涯,多可怜,不知道灵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灵芝道:“我在路上总是听到人说回家,说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好像吃了甜的东西一样,所以很好奇家是什么?”
刘义山道:“这可难说的很,家是住人的地方,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上古时候,人们在房子下面养猪……。”
黄芪道:“这么温馨的话题就不要说猪了,其实有没有房子不要紧,只要有一个想着你的人,你也想着他,两个人就是一家人,就能成一个家。”
想念就像一根看不见的线,连着家和人、人和人。
灵芝问道:“黄芪,你不见我的时候有没有想我?”
黄芪摸摸头,道:“有时候会的。”
灵芝笑道:“那这样说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太好了,我也有家了,刘义山,你有没有家?”
刘义山怅然北望,道:“我想的人未必想着我,说有何益,如今九华山就是我的家,师父和师弟师妹都是我的家人。”
灵芝道:“如果不见你,我应该有时候也会想起你的,我们也可以是一家人。”
刘义山笑了笑:“好,家当然是越大越好,我们都是一家人。”
三人都笑了。
天色暗下来,黄芪与刘义山对个眼色,道:“一天出了不少汗,不如洗个澡吧。”
刘义山道:“河里有水魔,还是不要去了。”
黄芪拍了拍胸脯,道:“我有犀照护身,量他也不敢过来。”
说着跳了下去,道:“水里很好玩啊,快下来吧。”
姑溪河有一阵波纹朝水湾荡了过来。
刘义山灵芝在岸上闲谈,忽觉得水中安静了很多,转头去看,却不见了黄芪,二人大惊,刘义山暗道:“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灵芝喊道:“黄芪,你在哪里?”
刘义山也觉出乎意料之外,正要发暗号,突然“哗啦”一声,黄芪从水中跳起来,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吓了你们一跳?”
刘义山真是又恼又好笑,道:“这可不能闹着玩,真有什么事,你害的是自己。”
黄芪狗刨游开,道:“你总是一本正经,我就逗你开心咯,我水性很好的,怎么会出事。”
刘义山道:“你水性当然好,狗刨就算你第一。”
黄芪笑道:“不止如此,我还能潜水,很久都不出来。”吸一口气,又沉了下去。
这一沉不要紧,沉下去才知道要命,早有一张稚气的脸等在水底,绿幽幽的眼睛与他对视,相隔不过半尺,几乎是脸贴脸。
河童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黄芪伸出手想向刘义山报信,但哪里来得及?在水里,河童就如主宰般的存在,瘦长的手已牢牢把他抱住,湿黏黏的舌头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勒得他都喘不过气来。
刘义山看着水面,道:“黄芪果然谙熟水性,能憋这么久的气。”
灵芝道:“不会出事吧?黄芪,别玩了,快出来吧。”
叫了几声,平静如初。
刘义山心头越来越沉,道:“糟了,肯定出事了,周老伯,快放水闸。”
这一声下,埋伏在周围的村民们齐冲了出来,周老伯带着几个精壮小伙连忙把闸门放下了。
河童这才知道中计,原想在水湾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黄芪憋死,眼见行踪暴露,怕寡不敌众,心想还是先离开这里,只要冲进了姑溪河,那里就是自己的天下,遂拖着黄芪像箭一般破浪而行,在他眼里,那几片木板就像纸片,根本拦不住自己。
“砰”一声巨响,河童撞在木板上,就像撞到一面石墙,震得他全身发麻,头晕脑胀,四肢酸软。
周老伯大笑:“你以为我们真这么蠢?这是铁栅栏,铁条根根有大拇指这么粗,只不过外面贴了一层木板而已,就是牛也撞不破。”
众村民举着火把锄头欢呼。
黄芪趁机挣开,拼命往岸上游,河童大怒,长舌卷住他的腿,黄芪摸出犀照,河童如疯了一般,拖着他在水湾里横冲直撞,快得连影子都连成一片,黄芪哪里禁得住,犀照脱手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屁股被水拍打得生疼,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会水滴石穿了,再弄下去,自己就水撞屁股开花。
人们根本分不清哪是河童哪是黄芪,不敢出手。
“撒网。”周老伯叫道。
人群退后,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赤裸着上身,黝黑的肌肉上搭着渔网,吆喝着:“一网喜笑颜开,二网丰衣足食,三网金玉满堂。”
渔网在空中展开,像一朵朵银丝织成的花,慢慢绽放。
“网住了,网住了。”众人欢呼。
这些人果然是打渔的行家里手,渔网覆盖了水湾的每一个角落,正好一张罩在河童上,一张罩住黄芪,其它的网也横七竖八,就像在水里布下的拒马桩,让河童寸步难行。
刘义山见时机已到,口中念念有词,喝一声:“飞云剑。”
一把飞刃破空而出,将河童的长舌从中断为两截。
村民忙一齐帮手拖网,把黄芪拉上了岸,灵芝问道:“黄芪,你怎么样了?”
黄芪摸摸屁股,道:“没事,我没事,哎哟……。”
河童大叫,双手乱抓将渔网撕得粉碎,站在水中环顾众人,口张得很大,舌头如蛇般不停扭动,慢慢越来越长,不久又回复如初。
刘义山大喝:“妖孽,还不束手就死?”
河童暴怒,向青蛙一样跃起,“哇哇”大叫,朝他扑了过来,刘义山右臂隐隐发着红光,一拳击去,河童凌空喷血,重重砸落在水面上。
他知道强弱悬殊,立即返身往姑溪河冲去,村民纷纷把锄头铁枪往水里砸,河童长手随接随扔,倒打伤了不少村民,一时鸡飞狗跳,痛叫声此起彼伏。
“冥顽不灵,自寻死路。”刘义山催动真气,喝道:“天罡正气。”
只见一道青光当空落下,形状仿似倒扣的钟,将河童罩住,河童猛地一撞,却比刚才的铁闸还要硬,震得他头破血流,往后弹飞出去。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浑身上下都是绿莹莹的血,感到天旋地转,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的影像忽远忽近,似乎人类都在发狂的大笑。
他拍拍脑袋,朝灵芝呀呀而叫,灵芝大有不忍,道:“黄芪,我们放了他吧。”
黄芪还没说话,村民们却鼓噪道:“纵虎归山,后患无穷,这妖怪杀了我们很多亲人,绝对不能放。”
刘义山道:“不错,妖是妖,人是人,你现在看他可怜,当初他杀人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恻隐之心?水魔,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河童见求饶无望,满脸怨毒,拼尽气力又向他扑来,刘义山捏手成诀,顶天立地,施展”天雷正法”,一招“五雷轰顶”打去,刹那凌空一道霹雳,由上而下直直的击在河童身上,只听“轰”地巨响,河童已成为齑粉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