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柩暂厝铁槛寺
寒风刺骨的清晨,薛家车队缓缓驶向城郊的铁槛寺。破旧的灵车上,薛姨妈和薛蟠的灵柩并排安置,盖着薄薄的白布,在风中微微颤抖。薛蝌骑马紧随车后,双眼布满血丝。岫烟坐在灵车旁,眼神冷静,却掩饰不住深藏的疲惫。
铁槛寺的住持迎上前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薛施主,这两位逝者暂可安置于后院佛堂,寺内将每日诵经超度,愿逝者早登极乐。”他的声音慈悲平和,但隐约带着一丝不安,似乎对薛家的状况已有耳闻。
薛蝌匆匆应谢:“多谢大师。我们家中人手短缺,还望寺内多多关照。”他说完将几锭银子递给住持,对方接过时,眉头微微一挑,随即淡然收入袖中。
一旁的岫烟轻声叮嘱:“佛堂清冷,灵位放置处请务必用厚帘遮挡,且每日焚香不停。我们稍后再安排专人前来打扫。”住持连连点头,目送薛家人将灵柩安放。
宁府因与薛家关系亲近,派来几名仆人协助,虽无人抱怨,但脸上的倦意显而易见。“这些人虽然靠得住,但不宜久留,”岫烟低声对薛蝌说道,“咱们得尽快安排后续,不能让别人一直帮忙。”
薛宝琴心如死灰
薛宝琴静静站在灵堂外,望着灵柩不语。她身穿素衣,手捧一盏清茶,目光空洞,任由寒风吹乱她的发丝。这样的她,让薛蝌和岫烟看了都不忍开口。
岫烟轻轻拉过薛宝琴的手,柔声问道:“宝琴妹妹,你可想好了?京中再无依靠,南下或许是唯一的出路。”
薛宝琴点点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已经决定了,梅家的婚事……不必再谈了。与其强颜欢笑,不如随你们南下。我们一家总归能守着一点念想。”
薛蝌闻言皱起眉头:“可是妹妹,你与梅家的婚事关系重大,万一梅家反目……”话音未落,岫烟抢先接道:“这世道变幻无常,与其在这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如随我们一同离开。梅家不会因为婚事迁怒,他们也知道咱家如今的处境。”
薛宝琴转头看向岫烟,凄然一笑:“我没有奢望,只求能有一份清净。京中繁华,我已经看透了。”
宝钗获悉噩耗
薛蝌赶至荣府时,正值薄暮。荣府的大门半掩着,仆人们忙忙碌碌,见到薛蝌的马车驶近,立即通报内院。王夫人匆忙迎出来,满脸焦急:“蝌儿,情况如何?蟠儿呢?你姨妈呢?”
薛蝌咬了咬牙,声音哽咽:“姨妈与蟠哥儿……都已经去了。灵柩暂搁在铁槛寺,现已妥善安放。”他话音刚落,王夫人身子一软,几乎跌坐在地。仆人们连忙扶住她,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宝钗闻讯赶来,见薛蝌一脸哀容,便已猜到事情不妙。她强忍着颤抖的声音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清楚!”
薛蝌双膝一软,跪在宝钗面前,泪流满面地说道:“姐姐,蟠哥儿在狱中惨死,姨妈在悲伤中恸哭而逝,我没能救下他们……全家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宝钗只觉脑中一阵轰鸣,整个人摇摇欲坠,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扶住门框,却再也站不稳,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丫鬟们惊呼:“太太晕倒了!”忙手忙脚地将她抬到内室救治。
荣府哀声四起
薛家的接连丧亲让荣府上下弥漫着无尽的悲哀。王夫人自悲痛中缓过神来后,眼泪汪汪地对凤姐说:“蟠儿那孩子虽不成器,可毕竟是我的外甥啊!如今没了他,连薛家也快撑不住了。”
凤姐叹了口气,心里却冷冷地想:当初你疼爱他们母子,何曾多为贾府着想?如今倒来寻求安慰,真是天道轮回。不过嘴上她还是安抚道:“姨妈的事我会安排人过去帮忙,太太不必太过悲伤。”
平儿也在旁劝解:“太太,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人心。薛家虽然遭难,可我们荣府也不能自乱阵脚。”
麝月则守在宝钗床边,轻声劝慰:“太太,您要节哀保重。这家里还有许多人靠着您,您一定要坚强起来。”
宝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低声喃喃道:“我还能撑多久?这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声音幽幽的,仿佛随时都会被冬日的寒风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