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与坠儿重逢
冷风卷过荒野,枯黄的草叶在寒冬的阳光下微微晃动。贾宝玉裹紧衣衫,面色因长途跋涉显得有些苍白。他眼前的村庄似一幅褪色的画,简陋的房舍错落无序,唯有远处升起的炊烟带来一丝生机。
他正缓步走着,忽听到一阵细碎的说笑声,夹杂着妇人的呼喝。一名头戴破旧棉巾、身材瘦削的女人正从远处走来,肩上扛着一捆干柴。她抬眼一瞥,与宝玉四目相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宝二爷?”她试探着喊了一声,语气里有难以置信的颤抖。
宝玉定睛细看,虽觉面容陌生,但那双熟悉的眼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瞬间唤醒了记忆。
“你是……坠儿?”宝玉惊讶地喊道。
那女子一下子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真是宝二爷!奴婢……奴婢如今这模样,怕您认不得了。”
宝玉忙上前扶起她,满脸愧疚:“怎么会?你我虽久未谋面,但怡红院里的点滴历历在目,怎能忘记?只是,你怎会沦落至此?”
坠儿听罢,双眼湿润,手里的柴捆险些滑落。宝玉急忙接过,二人一边走向村中一间破旧小屋,一边述说往事。
坠儿倾诉往昔辛酸
小屋内,炉火微弱,屋里散发着淡淡的柴烟味。坠儿招呼宝玉坐下,将一碗热气腾腾的糙米粥端到他面前。
“二爷,您如今怎么会孤身在外?”坠儿忍不住问道。
宝玉轻叹一声,将自己离开荣府、前往五台山寻求清净的经历简略说了一遍。
坠儿听完,摇了摇头,叹道:“二爷,您是想躲开荣府那些俗事,可奴婢……奴婢当年可是没得选啊!自从被撵出府,日子就像落在粪坑里的蚂蚁,生生熬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些粗糙的掌纹像诉说着岁月的蹉跎。她的声音里充满酸楚:“我离开荣府后,无依无靠,只能听从贾府安排,嫁给一个猎户。起初我还以为能图个安稳,谁知他好吃懒做,还动不动拳脚相加。后来他病倒在炕上,靠我一个人撑着家。我不是没想过寻短见,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我只能咬牙活下去。”
宝玉听得心酸,握紧拳头说道:“坠儿,是我无能,没能护住你们这些忠心之人。”
坠儿连连摇头,苦笑道:“二爷您自己都难保自身,哪里还能顾得上奴婢?再说了,这世道变了,忠心是最廉价的东西,人人都在挣扎求活,谁还管情分?”
坠儿助宝玉安身
夜色渐深,宝玉倚着火炉,眼前是坠儿忙碌的身影。她端来一碗加了野菜的热粥,笑着说道:“二爷先将就着喝点暖身吧。虽说比不上荣府的珍馐,但也算一份心意。”
宝玉接过碗,低声道:“坠儿,真是难为你了。”
坠儿摆摆手,目光中却多了几分关切:“二爷,奴婢斗胆劝一句,五台山您还是别去了。别看那些僧人们说得多么清高,实际上寺里也是人情冷暖,争名逐利的地方。我家那口子早年曾去过五台山,回来后说,那里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吃人罢了。”
宝玉一愣,想起甄宝玉在雪中说过的那些话,心中隐隐生出一丝动摇。
坠儿继续说道:“二爷,您如今与我这般落魄之人相会,正说明这天意未绝您。您该好好思量,或许在世间还能做些有意义的事,未必非要隐入空门。”
宝玉低头沉思,手中热粥却渐渐凉了。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坠儿,你说得有理。我这一生多为情累,也许该换个活法。”
坠儿欣慰地点点头:“二爷想通了就好。这世道虽苦,总有一线生机。”
意外得知府中变故
次日清晨,坠儿送宝玉到村口,临别时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复杂地说道:“二爷,奴婢有件事想告诉您,但又怕您听了心中难受。”
宝玉停住脚步,认真说道:“坠儿,你尽管说吧。”
坠儿犹豫片刻,低声道:“前些日子有个过路人提到,荣府的情形越发艰难了。听说仇都尉已全面接管,府中家财被清点得一干二净,连王夫人都被限制行动。尤其是……赵姨娘,她前些日子竟死在了马棚里。”
宝玉一听,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喃喃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坠儿叹息:“二爷,世事难料啊。您若有心,还请保重自己,也许将来有机会为府中尽一份力。”
宝玉沉默良久,目送坠儿消失在小村的炊烟中。他站在寒风里,仿佛看到了荣府衰败的影子,内心深处既有痛苦,也涌起了对未来的深深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