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仗着孙小姐不清楚她的身份,身上那点儿骄纵的劲儿都上来了。
她说完,自己走到了前头,丝毫不畏惧孙小姐的恐吓。
孙小姐看着云姝窈窕的背影,咬牙切齿:“先让她嚣张一会儿,待会儿看娘娘怎么收拾她!”
为了大家的安全,每一个营帐离得都不是很远,走了没一会儿,就来到了皇后的营帐前。
守在门口的宫女显然认得孙小姐,朝她点点头,便掀开了帘子。
云姝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大摇大摆就这么进去了。
孙小姐都被她这怡然自得的模样震撼了,不知道的以为她在逛自家的后花园呢!
孙小姐连忙跟了进去,见皇后坐在主位上,张口就是告状:“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看到皇后娘娘不知道下跪行礼吗?没规矩!”
皇后点点头:“是听没规矩的。”
孙小姐闻言大喜:“皇后娘娘圣明!”
皇后朝身旁的老嬷嬷点点头:“嬷嬷,有人不懂规矩,你去教教她。”
孙小姐心中顿时涌上报复后的快感,死死盯着云姝这下看她怎么嚣张!
皇后娘娘身边的老嬷嬷走了过来,走到孙小姐和云姝身边,然后在孙小姐期待的目光中,狠狠抬脚一踢——
“哎哟!”
孙小姐的膝盖一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跪在地上,龇牙咧嘴揉着膝盖,想要爬起来:“嬷嬷!您是不是搞错了?!”
只是下一秒,刚刚爬起一半的孙小姐,被嬷嬷又是狠狠一脚!
“啊!疼!嬷嬷!你踢我干什么!明明是她......”
刚刚嬷嬷那两下,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一脚踢在孙小姐的膝盖上,根本没留情面。
“搞错了?没有啊,娘娘让老奴给不懂规矩的教教规矩。”
嬷嬷说完,狠狠按住孙小姐的脖颈,让她的额头“咚”一下磕到了地上!
“老奴好好教教你,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见了娘娘要先跪下行礼磕头,而不是张嘴攀咬别人!”
孙小姐被那重重一磕,脑子都有点儿发昏,额头也疼得要命,她奋力挣扎,指着云姝:“那她为什么可以不跪?!”
这会儿云姝看戏看得津津有味,她就这么站在一旁,也没跟皇后行礼,就是似笑非笑看着孙小姐,似乎对这一切根本不惊讶,似乎早就笃定皇后不会为难她。
皇后终于在这个时候开口,摆摆手:“下次要动手带出去收拾,这吱哇乱叫的,本宫耳朵烦。”
老嬷嬷闻言,松开了按住孙小姐脑袋的手:“是。”
皇后看着被磕得有点懵的孙小姐,又看向云姝:“还不坐下,等着本宫亲自扶你呢?”
语气十分熟稔,一看就是认识的。
孙小姐一脸的如遭雷击:“你,你们......你们认识?”
云姝挑眉:“我以为在今天这种聚集了京都名流的场合,孙小姐上来就给我难堪,目标那么明确,是早就调查好了我的底细,原来竟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云姝一脸的惊讶:“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借刀杀人的算盘打到皇后娘娘头上,真当别人跟你一样蠢?”
皇后让人给云姝上了一壶好茶:“她蠢是蠢了点,不过今日这麻烦还是世子给你惹的,谁让人家小姑娘心悦世子呢?你啊,待会儿等他回来,好好盘问,好好揪他耳朵!”
云姝感慨:“就您脾气好,这种人......换了别人,怕是她又三条命都不够丢的。”
皇后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个好爷爷呢,毕竟是陛下从前的太傅,不好做得太过,连惩罚都得有分寸,本宫这皇后当的,可真是憋屈。”
云姝捂嘴笑:“等陛下回来,让他给您出头。”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好似跪在地上的孙小姐不存在一般。
但恰恰是因为如此,孙小姐才觉得格外受辱。
因为这两个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若是只有这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还好,她还可以任性一下,大不了让家里收拾烂摊子,可是皇后她是真的不敢招惹!
皇后和云姝把孙小姐忽视了好了一会儿,皇后才像是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似的,摆摆手道:“送回去吧,让她没事别来本宫面前晃悠了。本宫年纪大了,她闹得我头晕。”
根本不用皇后再说第二句,孙小姐便被人拖下去了。
等没了外人,云姝才呼了口气:“真是到哪儿都有麻烦。”
皇后笑了:“你等着你换了身份跟世子成亲,麻烦更多。”
云姝不自在地摸摸下巴:“搞得跟他多受欢迎似的.....”
“可不就是么,不仅受欢迎,招惹的还都是不好打发的贵家女。”
云姝笑着道:“那今日这一出还挺好的,虽然烦人了点,但是日后亮明身份别人知道我跟娘娘有交情,也不敢凑上来自讨没趣了。”
皇后佯装生气:“好啊,她刚刚想借刀杀人,你又想狐假虎威,怎么的,真当本宫脾气好呀?把你们统统拖出去打板子!”
云姝连忙假作求饶,两人一起愉快喝茶。
等到喝完手上这一杯,云姝便起身了:“娘娘,我想去林子里转转。”
“是去找世子吧?”
“嗯......”
“得了得了。”皇后挥手:“赶紧去吧,记得带几个人,注意安全。”
云姝告别了皇后,回去瞧了一眼,宝儿也没有醒来的意思,便留下初一照顾宝儿和鸢儿的安全,自己带上初九往林子里去。
云姝还是会骑马的,虽然技术没有季寒舟那么好,但初九给她牵来的是一匹温顺的母马,身形也很小巧,云姝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己上去了。
坐在马上,刚准备挥动马鞭,云姝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初九,为什么追风会认识我?”
追风便是季寒舟的马匹黑马。
“额......”初九犹豫了一下:“它不认识您啊......”
云姝瞪眼:“还想骗我?那天你说漏嘴,我明明听到了!”
初九摸摸鼻子:“好吧。追风的确不认识您,但是它认识您的气味。”
“气味?”云姝狐疑:“可是我从前没有见过追风啊,印象里只是远远看过一次,它一直都在马厩里,怎么会认识我的气味。”
“额......”初九又是一阵语塞,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云姝有点儿不耐烦了:“说不说?”
初九眼看她要生气,只能老实道:“我说我说,但是说了您可不许找世子的麻烦。”
“我找他麻烦干什么?”
“这个......追风会认识您的气味,是因为世子回西南王府之前,一直随身带着您的东西,所以追风认识了。”
云姝若有所思,心中有些感动。
他们分开这两年,云姝一直以为,季寒舟哪怕下了地狱,也不会原谅她的,尽管她的背叛只是表象,尽管他们都身不由己......
可是现在,听到初九这么说,云姝莫名就觉得有些心酸。
说不定季寒舟只是仓皇之下带走了她的一方手帕,竟然贴身携带那么久。
“......这样啊,这两年也是为难他了,那手帕还在吗?改日我瞧瞧是什么样子的,也算是有意义的一件东西了。”
初九一脸茫然:“啊......夫人您说什么?什么手帕?”
云姝一愣:“你不是说他身上带了我的东西?”
一般男子会随身携带的女子的东西,只能是信物和手帕之类的了,若涉及味道,应该是手帕可能性更大一些。
初九挠挠头:“不是手帕啊,是您的贴身衣物。”
“噗——”
云姝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说什么?!”
“世子带着您的贴身衣物啊,想您的时候时不时就拿出来看看,追风嗅觉灵敏,所以认识您的味道了。”
云姝只觉得脑子一阵一阵发晕,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贴身衣物......
季寒舟这个臭流氓啊!
云姝简直羞得不知道怎么搬才好了,半天都没策马向前,憋了半天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初九莫名:“大家都知道啊!”
云姝眼前发黑。
大家......都知道......
“他他他......你们......一群臭流氓!”
初九莫名被连着一起骂了,挺委屈的:“您骂世子就好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是听说世子身上随身携带心爱女子的东西啊......”
“那你不是说大家都知道他带着我的......我的......”
初九反应过来了,连忙摇头:“那没有的!大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只有我和初一知道,是有一次世子喝醉了,当着初一的面儿拿出来了,但是很快就收回去了。”
“您别怪初一啊,因为看了那一眼,第二天世子醒来差点把初一的眼珠子挖了!”
云姝心里好受点了,但还是觉得季寒舟太离谱了。
怎么能把她的贴身衣物带着!
还有,那东西季寒舟打哪儿来的?!
在他们出事之前,季寒舟并不知晓那一晚的女子是云姝,两人虽然两情相悦,但是进退有度,她也不曾给过季寒舟这种东西。
难道是季寒舟自己偷偷拿的?
云姝越想越觉得季寒舟是个臭流氓,一夹马肚:“走吧!我亲自问问他去!”
季寒舟自己骑马在林中穿梭,本来十分无聊,突然觉得鼻子莫名发痒,忍不住仰天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
这两个大喷嚏一下子吓走了周围的猎物。
其中一个暗卫上前一些:“世子,这边恐怕不好打猎,咱们换个地方?”
季寒舟打了个哈欠,十分无聊地甩着马鞭:“去干嘛啊。这次要么让陛下夺得头筹,要么让公主和阮宗夺得头筹......否则不管是我还是使团赢了,场面都不好看。”
手下的暗卫深以为然,但还是坚持道:“那还是得猎一些,否则就太刻意了。不如我们去猎场边缘一些的位置,您休息,属下们就去猎几个,就当交差了。”
季寒舟觉得这主意正经不错,于是点点头:“好,你带头,去个离营帐近点的地方,记得沿途做一下记号,免得她待会儿找不到。”
“是!”
与此同时,猎场边缘。
原本检查修缮过不下三次的围墙,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个小洞。
那些小洞有手腕那么粗,在围墙很下方的位置,被草丛遮住了,根本看不出来。
此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像是什么东西匍匐着扭动前进,草丛中闪过几翠色,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刚刚游过去的,是几条将近手腕粗的竹叶青。
按理说竹叶青长不大那么大,但这些蛇都经过苗疆蛊人精心喂养,体型大了许多,毒也十分厉害,昂起头时,甚至能看到他们尖厉的牙齿快要突出来了,一看就是已经改良变异的剧毒之物。
他们似乎受到什么吸引,正在往着某个固定的方向快速爬去。
而季寒舟的队伍,正朝着这边来。
那个刚刚提出要到这边捕猎的暗卫,在距离围墙不远的地方停下,他下马之后从马背上的包裹中拿出一件大氅:“世子若是无聊,用大氅垫着休息一会儿,属下很快就好。”
季寒舟接过大氅,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季寒舟有点不习惯,他的衣服一向不用熏香,不知道是哪个糊涂丫鬟给他这件大氅用了熏香,这香味他好似没闻过......
这个疑惑一闪而过,季寒舟并未当回事,他没有下马,只是无聊地四处打量起来。
周围几个暗卫都忙活开来,季寒舟左右张望,突然眼睛一亮。
一抹粉色正朝这边来。
马背上的云姝带着面纱,因为马儿急速地奔跑,面纱被吹起来一些,露出下面好看的容颜。
季寒舟勾起唇角:“他怎么可能觉得无聊呢?最有趣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云姝也看到季寒舟了,放慢速度骑马过来,下马之后就想质问季寒舟什么时候偷了她的衣服。
只是话还没问出口,一张黑色的大氅被扬开,将云姝裹了个严严实实。
“骑马风大,怎么穿件外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