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大堂,
随从侍女都被叫下,三人坐定。
“她能治好我脸?”窦婉儿言语之中含有怀疑。
曹元千方百计想治疗她脸上疤痕,触动窦婉儿心底深处柔情,也给她无尽压力。
“她可是琼水宗宗门大修士,仙人!”曹元道。
窦婉儿不为所动,在她小时候,贵为皇子的父亲,也曾请修士,就是所谓的仙人为她治疗,也是束手无策。
她只担心曹元会太在意她脸上的疤痕,不自禁黯然神伤。
沐月观察出二人之间有情愫缠绕,而且窦婉儿似乎比较被动。
沐月不禁莫名有点恼火起来,冷哼道,“脸上几道疤痕而已,进入宗门,我收为亲传弟子。她若修习女琼心法,莫说疤痕,自身亦能脱胎换骨,伐毛洗髓!”
曹元大喜,兴奋道,“婉儿她有修炼资质?”
“怎么没有,资质好的不得了。”沐月道。
窦婉儿不愿意了,怎么还要加入什么宗门,还要拜师。还要好几年,难道要跟她离开大唐国。这女人有点像江湖骗子?
即使对方是修士又能如何,窦婉儿执掌邹记商行,见识颇广。略微懂得,修士也不是无所不能。
见窦婉儿不为所动,沐月有点急恼,冷眼扫一下曹元。曹元脑门微汗,眼前可是筑基大修士,得小心伺候。讪笑道,“婉儿长期蜗居王府,不懂修仙的好处。”
窦婉儿幽怨看着曹元。
“我先住下吧,多给你普及一下你脸上疤痕的来龙去脉。”沐月道。
窦婉儿转头看看曹元,曹元点点头。
于是,沐月在长公主府住下了。
曹元独自回到了曹府。
曹横早已在院内等候多时。
见到曹元,脸色动容,皱纹散开,喜逐颜开。
“叔祖。”曹元道。
“哎,元儿,回来了!”曹横有点语无伦次。
眼前之人,年纪轻轻,已经是一名仙师,大唐国宗师都仰望的存在。而他,就是曹家之人,自己曹横的孙辈。
有曹元在,曹家中兴,指日可待。
“过来吧。”曹横领着曹元,来到主院大堂。
大堂已经改变了装饰,灰白肃穆。堂屋正中上方有一幅画像 ,正是自己祖父曹孟。画像前面一块灵位牌。
灵牌之上,赫然书就“曹公讳孟之灵位”。
自己祖父曹孟,已然去世半年多了。
曹元俯首跪拜,三叩首。一时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曹横转首对着自己大哥的画像,感叹道,“曹家已然是仙人之家,大哥你意料不到吧。”
看着跪拜之人,无尽感慨。曹横也不多语,关怀说道,“去看望你父母亲吧。”
曹元起身给曹横施个躬礼,“叔祖身体安康,稍后曹元再给你拜礼。”
见曹横精神矍铄,曹元也放心。便去了后院,见自己父母去了。
小院内,
见到离开京都一年多的曹元,曹康虞氏欣喜之余,抓住手臂上下打量。
见他愈发成熟稳重,二老心中暗自欣慰。得知去了主院跪拜了祖父,略感欣慰。
继而委婉发问,回京都首要之事是去寻找长公主窦婉儿?为何不先返回曹府。
见曹元尬笑,二老不满。接着又语重心长叮嘱,莫辜负了窦婉儿一番情义。
在二老眼中,脸上长疤痕又如何。窦婉儿除了半脸疤痕,全身上下,都完美无缺。如今更是贵为长公主,富贵加身,配上曹元,绰绰有余。
曹元只能诺诺连声,含糊过去。
自有府内下人过来摆上桌椅,厨下送来酒水丰宴。
曹元转首环顾,小院装饰大变,家具摆设都置换成新,进进出出的下人仆妇,不下三人。
虞氏抱怨道,“都怪你叔祖,请了不少人手,什么事都不让我做。”
曹康乐呵呵,看的出来生活大为如意。
虞氏想起什么,看向曹元腰间,“那只猫熊呢?肥猫!”
她挂念那只曾在小院内酣睡的毛绒绒肥兽。
曹元法识进入兽袋,叫醒肥猫。
院内立刻多了一只肥胖圆滚的黑白兽。
“肥猫!”曹康虞氏惊喜叫道。
肥猫对这个小院有记忆,识得二老。四短腿慢吞吞走过去,蹭蹭二老的腿,便找个角落躺下。
要是能躺着,它肯定不会站着。
“你让它老呆在那个囊袋里面,会不会闷啊。”虞氏很是心疼肥猫。
“这可是仙家之物,里面自有乾坤。”曹元解释道。
兽袋乃海中妖王兽皮所炼制,叠加雕刻了无数的符箓。兽袋内空间有一间屋子般大小,会自动清洁空气和污物,把污物化解成水汽灰尘,散发出兽袋。
呆在兽袋里面,静谧安逸,比在山洞荒野,舒服百倍。若是有足够的口粮,妖兽都喜欢待在兽袋里面。
虞氏一凡人,不知仙家手段。
“咱们快去买五谷,蒸面食,窝窝头。”虞氏急忙道,怕肥猫饿了。
曹康道,“先让下人搭个睡棚。”
曹元从储物袋召出一些杂粮。
肥猫不屑去看,不满横了曹元一眼。
曹元召出一枚晶币,讪讪递给肥猫。
肥猫这才用熊掌接过晶币,这玩意用来磨牙,当零食,很是惬意。再说这也是自己打架赢来的。
看着肥猫嘎嘣嘎嘣的开始咬晶币,曹康夫妇差点惊掉大牙。
二日后,
长公主府,
书房,窦婉儿在看那本草本医技。
窦婉儿最喜欢的书籍两本 ,《囊山草集》,《草本医技》,都是曹元给的。
贵为长公主了,不能亲身去邹记商行了。只能挑选合适人手,代替她管理邹记商行。自己这些天,全是在府中看书。
沐月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一旁,不时注视她的脸颊。窦婉儿已经习惯了沐月来去无声无息。
曹元都说了,沐月是仙人。见曹元对沐月忌惮有加,窦婉儿也就不敢去在意沐月的行为。
窦婉儿索性,拿掉面纱,气定神闲,全神贯注看着医书。任凭沐月靠近,端详她的右脸。
左边看过去,眉目秀美,明眸皓齿,好一张花容月貌的脸。
偏偏右脸上,爬满青黑可怖的疤痕。
若是仔细端详,总有五条疤痕,差不多有小指头大,青黑可怖,扭曲着犹如虫子,挤满整张右脸,延伸到眼角下方。
沐月不惊反笑,双眼绽放激动光芒。
“这是五行蛊虫。”沐月还是说了出来。
窦婉儿连忙合上书籍,注意听讲。
“天魔域内,曾经有一五灵魔教,这个魔教有一种心法,专门寻觅具有五行灵根的特殊体质女子。把这类女子作为炉鼎,修炼一种特殊魔道功法。”
“为了寻找五行体质的女子,五灵魔教培育五灵蛊虫,契合五行体质,寄生在身具五行特殊体质的女孩身上。”
听到此处,窦婉儿不由抬手抚摸右脸。明白了,自己脸上真的是五只虫子。不由有点毛骨悚然,不过这么多年了,多么坏的结果都预想过了,心理已经超强,马上就坦然了。
忽然觉得脸上五道疤痕竟然有生命,窦婉儿惊惧之余,冒出一丝爱惜的感觉。
“五灵蛊虫,便是五种不同的蛊虫。”
“这种蛊虫成虫是一种花色小蝴蝶,这蝴蝶有灵异的能力,能够寻觅到身具五行灵根的女子,在女子裸露出的皮肤上产卵。”
“虫卵接触皮肤,便进入皮下方。虫卵在皮下孵化,寄生在拥有不同五行体质的女子身上,形成伤疤状。”
“一般来说,幼小的女孩或婴儿,更容易寄生。成年的女子,比较难以寄生。也因为裸露在外的都是脸庞,疤痕一般都是在脸上。也有的在脖子,手臂等其他地方。”
“寄生虫与宿主血脉相连,若是强行灭杀或剥离,五行蛊虫毒素会进入体内,造成宿主死亡。”
窦婉儿呆愣良久,这不是无解吗。
“这种蛊虫会伴随宿主的生命终结,一起入土之后,化为真正的灵虫,在地下生存一段时间。之后这灵虫破土而出,结茧化蝶,再寻找五灵体质的女子寄生。”
“五灵教依靠疤痕的痕迹,到处抓掳这些女子,把这些女子当做修炼魔功的炉鼎。”
窦婉儿有点愤怒,原来修士和凡俗之人没有两样,为了自身利益,也是罔顾他人性命。
“这蛊虫倒是对常人无害?而那五灵教才是恶源。”窦婉儿道。
“确实,因为抓掳的都是有仙根的女子,影响到修仙界各宗门的根基。即使天魔圣宗也难以容忍。传闻天魔圣尊亲自出手,把五灵教上下几百人全部屠杀殆尽。”
天魔圣尊喜怒无常,修仙界闻之色变。
五灵教覆灭,这五灵蛊虫依旧散落在世间,只是越来越少,几乎绝迹了。
窦婉儿打个冷颤,这什么天魔圣尊说杀就杀,修士都是这么疯狂吗。
忽然她想起刚刚沐月的话。连忙问,“不同的五行蛊虫寄生在不同体质的女孩身上,那么为何我脸上有五个疤痕”?
沐月奇异眼神看着她,道,“你是那种集五行体质为一身的奇异体质。刚好是能为五只灵虫寄生的宿主”
窦婉儿愕然无语,自己怎么那么倒霉。
“这也是给宗门寻找有修炼资质的弟子一个辩识记号,很多身上有这种蛊虫疤痕的女子,因此踏上修仙之途。”沐月道。
窦婉儿的体质更是特殊,竟然有五只蛊虫附脸,是修炼琼水宗女琼心法的最佳人选。不由的沐月内心火热,心生中意。
窦婉儿沉默一会,“可脸上疤痕无法祛除,岂不是影响一生。”
“各宗门自有心法,能用法力包裹这些蛊虫,让它长期感觉不到宿主生命体征,便会自动脱离,结茧化蝶去了。”
“琼水宗自有女琼心法,不但可以使得女子修炼入道,凌驾凡俗之上,更是可以脱胎换骨,造就女琼仙体。”
沐月娓娓道来,细细解惑。
不心动是假的,窦婉儿已经脸色数度变幻,露出憧憬眼光。
只有变得更好更美,才能与曹元在一起。
沐月心中已然明了她的心思,世间女子皆是如此,即便她沐月本人早已逾百多岁,也难以摒弃爱美的天性。
更何况有心系之人,让窦婉儿患得患失。
沐月也不急,修仙之道,也要看缘分。她顺便给窦婉儿讲述一两件宗门轶事,便离开了书房。
这就让窦婉儿看不下医书,合上书籍独自沉思看。眼界打开了,有些想法是会变的。
大唐国,京都临清城。
西大城门外,突发大事件!
黄尘滚滚,黑烟四起,烽火连天。
潮水般临清军,铺天盖地,旌旗蔽日,逼近京都城。
有人率领临清军谋反!
领头的是四位被国师罢黜的前皇子。
窦庆阳,窦庆丰,窦庆宇,窦庆享。各骑着四匹大马,领头在前。
一侧是大唐国宗师连耀海。连耀海两鬓见白,愁眉苦脸,有点疲惫。
他的身侧尚有一老者,气度显然异于常人。这老者年逾花甲,长须白发,却双目炯炯。一袭锦绣长衫,手执低阶法剑一柄。
这年纪半甲子的长衫老者赫然是一名修士!
因为京目前只有两名宗师,林风清与连耀海。之前的银炽煌宗师已经失踪,一直未现身。
新皇窦长卿遂敕封连耀海为京都城外临清军之统领将军,又封林风清为京都城内银翎军之统领将军。
岂料一直力挺窦长卿继承大统的连耀海,竟然会统率临清军举事反叛。拥护前皇子,进逼京城。
这些人所以不惧国师,最大倚仗就是那位修士。
长衫老者,意气风发,把弄手中法剑,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眼前大唐国京都,即将在他的控制之下。
皇宫,
勤政殿,
新皇窦长卿,身着明黄色龙袍,眉眼冷肃,不停查阅批复各地的奏折。
一连几天,睡眠的时间不足,造成眼圈沉黑,双目疲倦。
有禁军都尉带着一名文官急匆匆来到殿前。
“容禀皇上,火急军情上报。”,文官急忙进殿,递上一封急报。
京都城内,窦长卿连忙上朝。
朝堂上,众百官不语。
京都城西大门外的状况,瞬间引起京都混乱,京都之人皆晓。
左仆相程瑞廷与吏部侍郎霍志最为焦躁不安。
二人前天还春风得意,神采飞扬。
霍志之子霍一启,乃窦长卿身边第一人,已经委任太仓司大司农。霍家飞黄腾达是早晚的事。
霍一启与程府之女程文茵早已私定终身。造成霍程两家绑在一起,利益共同。
唯有与新皇齐心协力,同进同退。
国师郭仁仪,身穿款式长袍,疾步进了朝堂。
他双眼混浊,胡须苍白,羸瘦的脸庞透着一股死灰。
身后跟随着气势如虹,双眼精光,身体相对魁伟的林风清大宗师。
“皇上稍安勿躁,我与林将军去西城外看看。”郭仁仪道。
没等銮座上的窦长卿说话,郭仁仪已经转身就走,瞬间出了朝堂。
林风清犹豫一下,似乎想起什么,还是疾步跟随而去。
皇上窦长卿,一时愕然,有点手足无措。
下面百官都无言,暗暗担心,难道大势又要变化?绝对的力量碰撞,这些人都无能为力。
一位身着锦缎绣彩官服的年轻官员,急闯进来。
禁军都尉与宦官没有阻挡,只来得及与他一同进来跪报,“大司农霍一启进奏。”
窦长卿挥手示意宦官与都尉退下。
霍一启急急忙忙道,“曹元回来了,在曹府。”
窦长卿连忙下了銮座,扶住霍一启,“人呢?回来多久了?”
“两天了,去过长公主府,现在曹府。”霍一启气喘吁吁。
霍志与程瑞廷上前扶住霍一启。
“速去曹府,把今日之事告知。”窦长卿连忙道。
又想起什么,“召集曹横,任皇宫禁军总统领。”
又再道,“把事件告知长公主。”
一连说了三句话,窦长卿这才缓一口气。
自有宦官与与都尉领命急奔而去。
霍一启不放心,鞠躬一下,疾步小跑出去,他也要去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