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详细讲述内力练到小成的各种感受，田定听的如痴如醉。
夜风已凉，月朗星稀。
曹元要告辞。
田定央求道，“再讲一遍，我好像懂了那么一点点。”
硬是拉留着曹元，反反复复讲述到半夜。
那本穿云十三式秘笈是田定最珍贵的物品，没有赠送的意思，只能当场翻看。
凭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曹元翻看秘笈两遍后就还给田定。
“箭术的最高境界，乃内力大成，眼力达瞳。”田定突然说一句箭技心法。
“就是双眼看得远，利箭射得中。”只见他双眼迷离，回忆起什么来。
“我师傅说过，武道的箭术极致，就是研究各种内功心法，打通眼帘上的晴明穴和瞳子髎穴。这两个穴位一通，目视千米。”
田定眼神既渴望，又惆怅。
曹元暗记在心。
见田定眼神飘忽，曹元好奇问，“你师傅还说什么？”
田定陷入回忆。
“师傅他说，这世间有修士，修炼仙家之法。与武道不同，修士在体内修炼仙家之气，称为灵气。”
“哦！”曹元大奇。
“灵气胜过内力百倍千倍，洗经伐髓，可以拓展全身经脉，到达任何穴位。”
“哦！”
“武师的箭术巅峰在修士眼里就是一个笑话，劲血境高手，甚至大宗师，都不是修士之敌。”
曹元暗暗心惊，世间还有这般存在。
那还不是这天下的至尊，比皇家势力更庞大。
田定回忆起自家师门，眼神迷离。不再说话，想起当年师兄弟们的点点滴滴。
曹元静坐，想起刚刚田定提起眼睛至关重要的两个穴位，晴明穴和瞳子髎穴。便引导内力，去打通两穴位。行至眼圈附近，眼球四周经脉似有似无，内力无法到达清明穴。
此刻，内心一动，直接从膻中穴引导清凉之气，沿着手阳经脉，来到左边太阳穴。
清凉之气很轻松的找到一条隐藏的经脉，贯通细微的经脉，打通了晴明穴。
晴明穴一通，曹元左眼眼皮微微跳动，眼珠微热。
清凉之气顺势而下，贯通了眼珠下面的瞳子髎穴。整个左眼马上凉爽通透起来。
同样，右眼双穴被清凉之气打通之后，整个眼睛通透明亮。
向门外看去，黑夜中，见一只老鼠从台阶爬过。夜晚黑暗中，这老鼠的毛色黑亮，鼠目细圆，胡须三撇，看得一清二楚。
曹元大吃一惊，他本来练就养元诀，眼力非凡。如今双眼更是火眼金睛，能夜辨鼠须。
“这？”难道自己练的养元诀，修炼的是灵力不是内力？
田定也在消化刚刚的心法体会，回神过来，见曹元左瞧右看，问道，“何事？”
“没。”曹元沉浸在养元诀的来历中，惊疑不定。
田定信心十足道，“元哥晚上为我解惑，我不日即可内功心法大成。”
片刻，
曹元醒悟道，“田都头，叫我全名即可，我可不想被人当怪物看。”
田定失笑，拍了拍曹元肩膀。
“称呼元小哥，你不介意就行。”田定还是客气有加。
二人无语好一会。
夜半，还未见彭文在过来，估计他已回菊院休憩了。
曹元告辞，田定依依不舍送了出来。
待他回来菊院时，仅一下人守在小院内等他，众人早已关房入睡。
二日，
菊院。
早上空气清新，风中微微砖土香。
曹元步出房间，来到小院内伸展手脚。
想起昨晚穿云十三式秘笈里面箭术武技的奥妙之处，手指发痒，准备去练武场试试手。
“二弟。”彭文在的声音。只见他一身蓝衫，头戴纶巾，神采奕奕从堂屋出来了。
彭文在语气变得很亲近，直接叫二弟。
“表兄。”
曹康和虞氏也从侧屋出来了。曹元过去请安，“母亲不多睡会。”
是不是今日就要告辞赶路，二老这么早就起来了。
“昨夜你表哥带来重大好事。”曹康精神抖擞，两眼光彩。
虞氏也是脸泛红光，眼露慈爱，一把抓住曹元胳膊，上下打量。
昨晚听了彭文在的话，二人心中一惊，自家儿子竟然身具武艺，还是箭术高手。
原来昨晚彭文在直接回菊院，找到姨父小姨，将彭家家主、左司马彭海堂的话复述一遍。
一听长冀郡的左司马，要推荐自家孩子参加神箭队，曹康夫妇激动得彻夜难眠。
十几年的平民生活，让他们深知底层之人难有出头之日。
即使回到京都，情况可能更糟。如今曹家没落，不少世家趁机打压，更是难有出头之日。
没有一点亲情或利益，谁会愿意为你举荐。
听闻曹元武道天赋过人，曹康夫妇将信将疑。
神箭队队会参加皇家的狩猎历练活动，有机会被选进禁军或皇家。二人昨晚兴奋一夜未睡好。
一早起来，拉着自己孩子，仔细审视。曹康暗怪自己之前双眼蒙尘，不识自家璞玉。
曹元诧异，自己竟然会受到左司马关注。
左司马甚至没见到他的人，就如此相信他的能力？是相信田定吧，或是相信彭文在。
无暇去深究，直觉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那就替我先谢过左司马大人。”
一听曹元愿意去，彭文在喜笑颜开。曹康和虞氏在一旁连连作谢。
“姨父小姨且多住几日，待几日之后，我可能也会去京都。到时候一并启程。”
彭文在邀请曹康一家暂住下来。
虞金兰和丫鬟也过来了。
全场寂静，曹康夫妇对视一眼，能够和彭文在一起去京都当然最好了。
虞金兰惊愕不已，她还不知道彭文在要去京都。
“祖父昨晚安排的，等下和娘亲细说。”彭文在安抚道。
左司马府，
两个丫鬟帮彭海堂穿上一件锦绣云纹袍服。彭海堂双臂平伸，丫鬟整理长袍擦拭平靴。
一直站立旁边的李管家，等丫鬟事毕 ，陪着彭海堂出府去。
府门外一双辕单马的马车，车夫已经在车前等候。
田定身穿护卫劲装，腰挎一刀，静立车厢旁。
“老爷。”见彭海堂出来，田定过去扶着他上了马车。
“文在的那个表弟昨晚去了你那？”
“是的老爷。”
“听说箭术不凡，我若是推荐去神箭队，入选机率大吗？”
“必定入选，此人天赋异禀，内力有成。过些时日，箭术必定超我。”田定对曹元的实力信心十足，比起郡城内那些子弟，鹤立鸡群。
他其实还是照曹元的意思，评价平庸。
不过这几句话已经足够，超出彭海堂的期望了。
“哦。”彭海堂眼神微亮，那个孩子比想象中要好。
田定的箭术在郡城略有名气，此孩子天赋超越田定，值得期待。
长冀郡郡城，
鳞次栉比的建筑，车水马龙的街道，往来的人摩肩接踵。
吆喝的小贩，匆忙的脚夫，偶有华盖马车驶过。
郡衙，
位于城中央，这里相对僻静，很少有人敢在衙门口吵闹。
郡衙门口两大石雕獬豸，大眼睛圆睁睥睨，让人敬而远之。
议事厅，
郡守郑向礼，浓眉大眼，国字脸，山羊胡。
他的眼神平静，看着前面济济一堂的人。“还有什么事？”
郡城的守备戚江锦，站立起来，身躯高大，络腮胡子，脸庞粗犷，口若洪钟。“黑鹰营的后勤辎重已经到位，可虎贲营的后勤拖着已经半年多了。”
郡城各军营的各项事务直接归守备管辖。
“这事归左司马管，还是右司马秦大人负责？”
右司马秦朝君，瘦削的脸庞微微起伏，气恼道，“彭大人优先供给黑鹰营，虎贲营只能暂且等待。”
虎贲营统将戴雄站立起来，很是不满，“黑鹰营凭什么。”
彭海堂沉稳坐着，不急说话。
守备戚江锦只好讪笑道，“黑鹰营每年都会抽调骑兵去武阳府。一般都是优先供给军需。”
戴雄也就不说话，一屁股坐下。目前无大事，军需也不需要急用。
郡守郑向礼眼角一跳，“说到武阳府，去武阳府荒巴城的神箭队人员齐全了？”
对面站起一中年将领，软甲披身，面色阴鸠，眉宇间一股不善。此人乃黑鹰营统将战无意，嘴角上扬含有讥讽。
“目前神箭队已经收录二十五人，准备勉强凑够三十人，送去荒巴城。”
这支临时凑数的神箭队，大部分是纨绔子弟。几百万人口的郡城，挑不到满意的年轻人。
“参加皇族巡狩礼，挑选的人必须来自贵胄世家。很多世家不是没落了，就是养尊处优。子弟中的武道人才很少。”
战无意牢骚满腹。
每一年的皇族荒巴秘境巡狩礼，六郡皆需选拔年轻的世家子弟参与。
长冀郡按照惯例挑选一些子弟进行历练。
此乃皇家活动，参与人员必须出身名门，非贵胄世家子弟不得参加。
然而，这些子弟若能得到皇家的青睐，便有机会被提拔为侍从，或选入禁军。
如此，吸引了不少世家子弟报名。
只是，世家子弟中尚武之人本就不多，而神箭队的基本标准是擅长箭术，以至于符合标准的子弟寥寥无几。
众人皆默不作声，也不甚在意。郡府并不舍得将优秀子弟送往京都，对神箭队的态度仅是凑足人数即可。
每年一度的巡狩礼，大唐国六个郡，总共会有一百多位来自各郡的青年才俊。
届时，京都派来的人将会挑选一些人才，进入京都禁军。亦有人会得到贵人的赏识。
这不过是皇族拉拢各地世家的一个小手段罢了。
狩猎活动在荒巴城外的十万大山的原始山地外围，每年都是象征性搞几天。
休息间隙，
左司马彭海堂凑到战无意身边，“我这边举荐一人去统领那边应试神箭队，乃我孙媳娘家，京都曹家的子弟。”
“哦，那多谢左司马举荐，知不知道几时来黑鹰营。”战无意不问对方实力如何。
左司马为人做事他了解，推荐的人武道修为应该拿的出手，不然彭海堂懒的亲自跟他提起。
“这两日即会去黑鹰营。”彭海堂道。
战无意眉眼微蹙，神箭队他得尽快组建完毕。两个月后就是荒巴秘境的皇族巡狩礼。
至于彭海堂推荐的人。战无意有点想见见此人是啥模样。
郡守郑向礼，目光环视议事厅，眼前都是他的亲信之人。长冀郡有这些人为他分忧，基本没什么值得他费心思的地方。
直至其他事项议事完毕，众人告辞离去。
郡城城池，
远望宛如巨兽横亘天地间。
长冀郡郡城，气势恢宏，熠熠生辉，散发着令人惊叹的威势。
巍峨壮观的南门，远郊外有大片丘林。
丘陵中一宽广平坦的平原，驻扎大片的营帐。
营帐连绵不断，帐顶黑丝锦束飘扬。
朝着郡城方向，有三丈高的军营拱门，军营拱门前有粗大的拒马和铁丝木栏，绵延四周。
拱门上有“黑鹰营”三个遒劲大字。军营内，主营帐处，一支丈长的旌旗高高竖起，上面绣着一只展翅黑鹰，风中飘摇。
主营帐内，
战无意在案后审看营报。
“将军，营外来了左司马府的马车，送来一位年轻男子，来选拔神箭队。”有亲兵入营帐报告。
“叫进来吧，把神箭队队正昆曲林也叫过来。”
黑鹰营大营大拱门前，一队士兵手持长枪，腰挂短刀，双眼冷酷。
曹元让左司马府的马车先回去。自己伫立营门前，风中衣裳猎猎。
今日穿着一袭长绸蓝衫，发髻上系着一抹黄巾。青春年少，神采飞扬，世家子弟模样。
此番装扮，一改往日平民之态。
左司马府为曹元一家备用不少崭新的衣物。
今早彭文在叫了一辆府内的马车，载他过来军营。
驻足远眺营外，场地宽广，又有树林山丘。曹元想起鹰六耳赠送的清波步秘笈，这里是个练清波步技法的好地方。
正想着，有个兵士叫唤，“曹元，进大营帐见将军。”守营门的士兵分开放行。
主营内，
神箭队队正昆曲林，脸庞瘦削，双眼精光四射。
昆曲林本是黑鹰营的骑射千总，黑鹰营很重视神箭队组建，任命他兼任神箭队队正。
他刚刚被叫来，站立于案前。身形不高，却恰似一株苍松，丝毫不动。
战无意告诉他今天来了一新人。
只见营帐门外走进来一个少年郎，模样清秀，眉眼谦虚含笑。
曹元见营帐内仅仅二人，一人气势上位威严，坐在案后，明显就是将军。连忙上前，双手拱礼，“见过将军。”
战无意有点错愕。
眼前之人脸庞稚嫩，明显年龄不大，最多十六七岁。
不由暗暗嘀咕，那左司马彭老儿是不是开玩笑。
昆曲林最近也为神箭队还未能招满员而焦虑，本以为今天将军亲招，肯定来的是个彪悍武师。
哪知是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郎，昆曲林不禁莞尔，嘴角微扬。
战无意冷眼瞟来，昆曲林连忙正容严肃。
“你是曹元？左司马彭大人推荐而来？”
“正是。”曹元又是礼数十足一拱礼。
昆曲林暗道，这分明就是一书塾的学子。
战无意提醒道，“我这是拼杀挥血的军营，招的是擅长弓箭，又有武道修为的勇士。”
“我知。”曹元看出战无意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从小就会察言观色，见识的人也不少。
屏南县山寨的掠夺厮杀，兴化城宋府覆灭。他已经见识过世间残酷。
对于军队，还是有心理准备的。
“试一试箭术如何？”昆曲林道。
既然来神箭队，箭术肯定要展示一下。
昆曲林有点怀疑曹元根本拉不开军营的弓。
战无意点点头，曹元也拱手遵命。
操练场，
神箭队的五个营帐就在操练场旁边，不知谁叫了声，“将军过来了”。
陆续从营帐中跑出来二十多人，统一轻甲带刀，脚蹬布靴。
这些兵士手脚忙乱，在营帐前排成两排。
瞧着排列不是那么整齐，各人的脸色有点嬉闹。昆曲林无名怒火升起，走了过去，大声咒骂两句。这些人马上一脸严肃，对齐队伍。
全是才来一个多月的世家子弟，散漫自由。而且来此神箭队全是世家庶出子弟，世家真正看重的年青俊杰不会来这里的。
跟在后面的曹元感受到一种军队严肃的集体生活气息。
“将军。”昆曲林对着战无意有点羞愧。这些世家子弟有点散漫。
“很好了。”战无意不在意，这些人只要服从管教，两个月后送去南阳府走一个过场，不关他黑鹰营什么事。
只是苦了昆曲林，这个黑鹰营的骑射千总。
昆曲林被调派过来当神箭队的队正，今年已经是第三次了。
这些神箭队的世家子弟，也有大半是老队员，参加过去年的皇家狩猎。
“今天新来一人，将军亲来看他试射箭术。”昆曲林站队列前面，大声道。
二十多人眼睛齐刷刷看向战无意旁边的人。
只见将军侧后方，站着一名脸庞稚嫩的大少年。
众人诧异，这也许是整个军营年龄最小的人了。
曹元一脸的无畏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