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宇突然对小琼斯说:
“草原上单兵作战的秃鹫,通常只能等狼群进食之后,才有机会捡狼群的残羹剩饭吃。”
“即使最强壮的秃鹫,也不敢和狼群争抢食物。”
“可是,这山顶上有上百只秃鹫,那就轮到秃鹫先进食,狼群跑路了。”
小琼斯并没有理解吴宇的真正用意。他只是觉得眼前的情况确实如此,所以朝着吴宇点了点头。
吴宇一群人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引起贪婪的秃鹫的警惕。只有几只秃鹫飞了起来,不安的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鸣叫。
大部分的秃鹫,好像要向人群发起挑战一样,固执的挺立在山丘顶部。他们朝人群看几眼,贪婪的低头吃几口。
吴宇勒住了蓝火的缰绳,站在山顶不动。杰哈德骑马向前走了两步,用手枪打死几只秃鹫,其余的秃鹫才恋恋不舍的离开山顶。
“该死的秃鹫,我讨厌它们的贪婪。”
“老板,克莱伯格确实打死了一个黑人。”
杰哈德把朝着秃鹫骂了一句,才向吴宇报告眼前的场景。
小琼斯被刺鼻的腥臭味呛得胃部痉挛,他跳下马来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杰哈德和秀宝用战地锹挖了一个浅坑。他们把被秃鹫叼的到处都是的尸体碎块,粗略的铲进坑里埋掉。
有一小部分的秃鹫,仍然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着。大部分的秃鹫,则停在了草原的远处。它们像一支穿着黑色制服的军队一样,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这里。
沃德去寻找盗马贼的马蹄印去了。他回来时黑色的脸上,充满了严肃的表情。连刚刚才吐得昏头涨脑的小琼斯,都看出了他的情绪不大对头。
“我们需要吊死几个盗马贼?”
吴宇问沃德。
“四个。他们一共有四个。”
沃德回答。
“那可太糟糕了。我们有五个人,盗马贼却只有四个。”
“这样,我们的小琼斯就没有对手了。可是,你为什么看上去情绪不太高兴呢?”
吴宇也注意到了沃德的情绪,他问沃德。
“米格尔先生和盗马贼在一起。这个就是他的马蹄印。”
沃德跳下马来,他在草丛中找到了一串马蹄印,并且指着其中一个给吴宇看。
吴宇听到沃德的推断,也跳下马来,开始仔细看沃德指出的马蹄印。秀宝没有下马,他坐在马上负责警戒。
杰哈德和小琼斯也跳下马来,凑到吴宇身边,一起看马蹄印。
听到沃德的担忧,杰哈德提醒沃德:
“嗨,可能不是这样的。也可能是盗马贼偷走了米格尔先生的马,”
“更有可能是米格尔先生换了马,把这匹马卖掉了。”
沃德沉默了,他不想和杰哈德争论。这里是美国,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想法。
吴宇没有说话,他认为沃德很可能是对的。
即使是同一匹马,骑马的人不同,留下的马蹄印也是不同的。就像不同的人穿同一双鞋,留下的脚印也是不同的。
这个发现使得吴宇有点为难。
吴宇已经不再希望,米格尔能在赶牛去洛杉矶的路上能帮上他忙了。一个逃避责任的男人,会逐渐走向堕落的。他们是无法承担重任的。
可是,布鲁斯夫人把他交给吴宇,吴宇还是必须尽力保护他。
他觉得,米格尔这样的华盛顿公子哥儿,既没有必要去犯罪,他也没有胆量去犯罪。可是,他怎么会和三个盗马贼混在一起呢?
吴宇想了一会,才对沃德说:
“希望这不是真的。”
沃德沉默不语。秀宝一直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沉默的人。
杰哈德和小琼斯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小心的看着吴宇的眼睛。他们知道,米格尔先生和杀过人的盗马贼混在一起,这让吴宇老板感到了担忧。
“本来我以为,他和维利亚在一起,会使他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毕竟,只有责任,才会使人迅速成长。”
“可是,没想到,他仍然选择了逃避。就像水草一样,在命运的河水里随波逐流。”
吴宇摘下帽子来,使劲抓了两下头发。这些话,他只能和秀宝说。
秀宝仍然沉默不语,他不认为吴宇需要他的回答。吴宇只是需要找一个最亲近的人,诉说一下心中的烦恼。
吴宇轻轻拍了拍蓝火的脖子,蓝火就朝前跑了起来。二三十匹马留下的痕迹,就像一条指向前方的小路,根本不需要沃德在前面带路。
他让蓝火保持大步慢跑的步态。蓝火真的是一匹好马,如果需要,蓝火能用这种步子跑一整天。
小琼斯骑马走在杰哈德身旁,他表情严肃的问杰哈德:
“你也认为,那个马蹄印是米格尔先生的吗?”
杰哈德耸耸肩说:
“很遗憾。我认为沃德说的是对的。虽然我不太好辨认马蹄印,”
“但是,沃德辨认马蹄印的能力,就像你辨认镜子里的自己一样,是不会弄错的。”
杰哈德说完,停了一会儿才说:
“如果米格尔由我们吊死,那就太让老板为难了。”
“吴宇老板不会允许有人吊死米格尔先生的。他是米格尔先生的保护人。”
小琼斯大吃一惊。小琼斯还没有意识到,米格尔的任性和怯懦,让他自己处于一个如何可怕的境地。
小琼斯不想米格尔被吊死。全公司的所有人,只有米格尔把他当作大人尊重。
当他和米格尔先生一起坐在火堆边时,米格尔先生像对待成年人一样,请他喝了装在酒瓶里的威士忌。
虽然,小琼斯仅仅喝了一口,就被辛辣的白酒呛得咳嗽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喝白酒。
米格尔先生看到他被威士忌呛得咳嗽起来,并没有像其它牛仔那样嘲笑他。他还友好的问小琼斯,要不要再来一口。
杰哈德看了看小琼斯,神色和平常不太一样。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宽容,告诉小琼斯:
“吴宇老板会吊死每一个盗马贼和他的同伴,秀宝先生也会。分辨谁是真正的罪犯,那是法官的事。”
“他们可是德克萨斯游骑兵,是和阿曼契人还有墨西哥人,打过不少硬仗的。”
“不然,你以为,边境一带的人们为什么都叫他‘黄虎’。”
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看到了依然冒着烟的小草房。两具被烧焦的尸体,被丢在地上。
一只瘦弱的土黄色的草原狼,撕拽着一个人的一条腿。草原狼试图把它撕下来,拖到草丛里隐藏起来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