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雷鸣,地面剧烈颤抖,仿若天劫降临。
“咔嚓嚓……”
郁离双手按在剑匣之上。
剑气凝聚在鞘口,蓄势待发。
前路险峰挡道,何应?”
郁离洒然道:
“险峰挡道,不如绕着走。”
话音刚落,险峰旁奇迹般出现了一条羊肠小道,郁离踏足其上,渐行渐远。
山门偈问的用意是让拜访者在论道之前,先审视自心。
所以无论三人怎么回答,山门都会开启通路,
给予他们思考的时间,但不允许回避。
因此,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可以趁机窥探对方的虚实。
郁离虽然没什么把握,仍旧毫不犹豫选择了硬撼。
山影轰鸣下落,要将杨岱吞没,杨岱喝道:
“道心处处通途,又哪里来的险峰?”
声势浩然的山影宛如冰雪消融,奇峰坍塌下来。放眼再看,不过是一颗滚动的小石子。
杨岱松了一口气,向前走去,刚越过那座奇峰的位置,脚下突然步步生莲。
赤红色的莲花犹如火焰盛开,托住杨岱向上冉冉升腾,很快便飞过险峰,抵达云霄之上。
一阵清风拂过。
山门再度闭合。
……………………
眼前景物骤然一变,空中悬浮着无数白云彩霞凝结地洞窟,或大或小,或圆或方。
或静止不动,或光芒闪耀。
绚丽多彩,或氤氲蒸腾,烟雾缭绕,个云洞霞窟内,都有人盘膝端坐。
有的宝相庄严,气宇高华,有的像僵硬的尸体。
衣衫,鬓上积满灰尘,但偶一睁眼,精光四射,令人不寒而栗。
”原来这就是玉皇内院。”
杨岱惊叹道。
四周传来悠远的钟鸣。似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尽。
又像千万声汇聚成一个亘古不变的音府,响彻在过去、未来,现在时空中,回响不休。
每响起一声,都会令他感觉灵魂一震,精神焕发。
玄牝眉梢微皱,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声音。
一时间,尘嚣尽去,心明气爽,三人仿佛进入了与世隔绝的仙境。
“恭迎三位进入玉皇内院。”
一个柔和的声音响起,语声淡泊祥和,洗净铅华。
仿佛从浩瀚的虚空遥遥传来,在耳畔环绕不去。
刹那间,一道光华万丈的红莲之桥从前方延伸出去,曲折盘旋而上,没入天际,
不知通向何处。
三人拾级而上,登上红莲之桥,转瞬便被一层薄雾笼罩。
雾气袅袅,朦胧迷幻。
杨岱抬头望去,只见天穹苍茫,云海翻涌。
一朵朵祥云飘荡不息。
有的云团呈现五彩缤纷的颜色,或是紫,或是黑,或是橙,或是黄,或是蓝,各有特点。
还有些则纯洁无瑕,洁白无瑕,甚至没有半点色泽,恍如透明。
“险峰挡道,妖皇斩山而入,气势无双,然能斩断天地否?郁道友绕山而行,智者所为,只是绕来绕去,怕反倒偏离了原先要走的路。
“杨先生视险峰为通途的豪气固然可嘉,但何尝不是盲目?而通途又怎见得不是另一种险峰?”
柔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锋直指三人回答山门偈问时的弊漏。
毫不留情地将了一军,然而,尽管这声音言辞凌厉,语气却不愠不火,仿佛诚意探讨,使人生不出半点反感。
人道、妖魔、玉皇会的正式交火,以别开生面地论道方式开始了。
玄牝冷冷一哂,举直视红莲之桥的另一头:
“依长老所言,险峰挡道,何应?”
“我不知道。”
柔和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做出决断。
云层深处,似乎也随着这句话轻轻晃动了一下。
玄牝笑容收敛道:
“那你还说我说的不对?”
“或许世上本没有十全十美的答案。”
对方悠悠叹息,滑头地避开了玄牝的反击。
玄牝冷笑:
“你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么?”
“即然不知,又怎能妄言,以鱼目混珠?”
对方心平气和地应对道,又说道:
“苍月长老,快请三位贵宾入观涯台一叙。”
苍月出现在红莲桥上,款款而来,引三人一路前行。
桥尽头,巍峨宫阙立于三人眼前,八根雪白的参天云柱巍峨耸立。
喷薄出白茫茫地云气,柱顶似要捅破苍穹,托起一座雄伟壮丽的青铜八角高台。
远远望去,像是一个庞大的古鼎,又像是一尊威仪天下的王座。
步入高台,浩浩荡荡的云雾升腾起伏,犹如浪涛围住了孤岛,台角悬挂黄钟大吕,钟上雕刻着雄奇秀丽的山脉峰峦。
随着悠长的钟声,山峰闪耀出千万条瑞气霞辉,高台周边浮动着无数繁复奇妙的符咒古文,色纹斑斓,如河流一般游淌不停。
中央以绚丽的奇石异珠镶嵌出星辰日月,熠熠生辉,看久了,星辰仿佛在隐隐转动,日月交替升落,气象万千,神妙无比。
这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最特别的是,头顶上的天像是空中切割出独立地一块,呈浑圆的光斑,与四际天色泾渭分明。
犹如一面硕大无朋的明澈水镜,罩住了整座青铜高台,映照出广阔的天地。
三人察觉出了异样,凝望上空,久久出神
“玉皇会之主赤子恭迎诸位贵客,没有出来远迎,还望见谅。”
一人半裸上身,盘坐在日月星辰的环绕中,对三人施礼。
直到话音入耳,杨岱才看见此人,他的眼神纯净、质朴,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起伏。
仿佛他原本是一颗星辰,璀璨流烁,是以无从察觉。
如今突然蜕落了光芒,化为凡人现身。
赤子的头发微微卷曲,像婴儿的绒毛,面生九目,九双瞳孔俱是神莹内敛。
脸孔红润,身躯昂藏,饱满的肌肉透着古铜色光泽。
腰间系着一件洁白无瑕的麻衫,袖口绣有几片青翠欲滴的竹叶,简单素雅,透着清新自然的气息。
其他两人也扫过赤子,这就是其中一位幕后之人吗?
杨岱暗暗打量,越看越觉得此人神秘莫测。
虽然他没有散发出任何强横的修为波动,但他的存在让人难忘。
“你就是赤子?”
玄牝忽然开口,语气冷漠,不夹杂丝毫情绪。
他的态度很怪异,既想表达出自己对赤子的敬重,又似乎充斥着敌意,矛盾而诡谲。
赤子坦然受之:
“不错,我就是赤子,你我同为幕后操盘之人,不必对我有那么大意见的。”
郁离沉吟着说道:
“是我等打扰长老静修了,玉皇内院气象万千,别有洞天,令人叹为观止,别说是耗费些气力闯三关,哪怕是倾尽一切,也是难得的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