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剑来自龙虎山,乃是左龄童所送,用来传递消息的,上头所传神意正是近况。
良久之后,杨岱解读完透明飞剑上的神意,将飞剑丢回天上。
同时也对如今的情况更多了几分了解,总的来说也证明了他的心中设想,即人道并不羸弱。
裴大哥这内鬼虽然仅仅送出过一次消息,但这一次消息是最关键的那一次。
否则人道极有可能会在陷入如今的焦灼之前遭受重创,甚至被彻底颠覆掉。
“人道之力自身果然亦能同妖魔抗衡,日后必然更为出彩……也不知那些人试探出什么没有?”
前半句自语是杨岱对人道应对妖魔表现的肯定。
并没有如同有一些修士所猜测的那样,遇见妖魔只能任其屠杀,虽然个体上差距依然巨大。
但至少结成军阵再得到一些配合,在不超出极限的情况下,竟是当真能抗衡相当数量的妖魔,并且将损失降低到了最小。
而后半句,却是杨岱怀疑那些幕后之人是否试探出了他隐藏的力量,毕竟他这段时间一直在观察,并未露出丝毫异常。
不过,杨岱心里也没有太过担忧,因为他早已经做了万全的布置,哪怕暴露一点秘密,也足够将那些人拖进泥潭。
至于如何做,则需要慢慢谋划了。
正道基本都自认能控制局势,邪不压正,毕一开始自顾静修的一些大门户也陆续出山,加上鬼神之流。
某种程度上说,算是前所未见地出现了短暂的儒释道三家联手。
在这种情况下,那幕后之人是否会知难而退呢?
还是说,对方本就能预见到这种结果?只是故意让人道的反扑爆发出来,以此达到他们的目的,引诱人道众生陷入恐慌。
若是如此,杨岱觉得事情或许并非想象的那般简单。
杨岱可以预想,正道会一点点稳定局势,这当然是好事,但此刻他对此还是有些矛盾的。
杨岱思绪飘远,看着枝头的雪花,同时也听到了寺庙中的动静,正有人快步朝这边走来。
比起半年前,陈收长了些个头,但基本依然处于十岁小孩的范围内。
长个的速度同常人看齐,这会他抱着两本书,低着头快步走着。
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但在看到尘凡寺之后就明显高兴了很多,步伐也变快了不少,嘴角翘起了一抹笑容。
“先生!”
陈牧小跑着踏入院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树下的杨岱。
后者也见到冬日里被裹得胖了好几轮的孩子。
见孩子站在院门口,杨岱就如同往常一样笑着朝他招了招手。
仿佛就在等着杨岱笑脸招手的这一刻,见到此景,陈牧欢笑着赶紧朝着杨岱跑过去。
边跑还边从臃肿的衣服口袋里掏东西,那是包裹着点心的手绢。
“先生,我给您带点心了!”
陈牧兴冲冲跑到杨岱面前,将手帕递给杨岱,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杨岱。
这是陈牧每次来都会做的事情,除了要送吃的,他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和杨岱聊天。
杨岱伸手接过,笑眯眯地说:
“谢谢你啊,牧儿。”
这一句话说完,陈牧顿时就感受到了什么。
平淡,却又充满温暖。
“不客气,先生。”
陈牧笑嘻嘻地回答道。
随即他又问起了其他问题。
“今天的雪好像更大了呢。”
“嗯,确实比平常更厚一些了。”
“先生,您今天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不用担心,没事的。”
“嗯。”
陈牧一边说着话,一直蹲在边上看着,看杨先生吃光大块的酥饼,又将碎末抖到一起送入口中,最后才将手帕抖干净还给他,伸手敲了一下他的小脑门说道:
“走吧,进屋子里去,这里冷。”
“哦……先生,您为什么老喜欢坐在树下?”
“或许是因为家中也有一棵树,在家时喜欢在树下看书吧……”
杨岱说道,又低头看向陈牧,摸了摸孩子冻红的小脸问道:
“又不开心了?”
“还好……”
陈牧抬头看着杨岱,随后又低下头,声音有些闷闷的说:
“我总觉得,先生会死……”
杨岱闻言愣住了,这句话,已经不是孩童说的了,甚至已经有了成人的模样。
虽然这是孩子说的胡话,但杨岱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轻声安慰道:
“牧儿别乱说话,先生身体一切都好,不会死的。”
“真的吗?”
陈牧抬头看着杨岱,眼中写满希冀,这是他的执念,他希望能亲耳听到杨岱说这话。
“当然,我骗谁也不会骗牧儿啊。”
“先生……”
陈牧欲言又止。
“还有事情吗?”
杨岱问。
陈牧点了点头说道:
“先生,我娘又有喜了,她笑得好开心……我爹也很开心,府里的下人也是……”
“那你呢?”
杨岱问道。
听到他的话,陈牧立刻咧嘴。
“我也很开心!”
杨岱微微皱眉后摇了摇头,揉了揉陈牧的头发,语重心长道:
“牧儿,你还太小了,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先生的事,先生自己有数。”
“牧儿不想看着先生离我而去。”
陈牧倔强地说道。
杨岱闻言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道:
“牧儿记住,无论先生如何选择,都请保护好自己。”
“先生?”
“先生!”
“先生!”
陈牧突然喊道,杨岱转身看着他:
“怎么了?”
“先生,您会一直在牧儿身边的,对吧!”
陈牧的眼眶已经湿润,但仍旧坚持着,希望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
“傻瓜,当然。”
杨岱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道。
“嗯!”
陈牧用力点点头,僧舍门被推开,进屋的时候杨岱明显感觉到身边孩子的戾气也在这一刻消散不少。
杨岱将僧舍的门关上,领着陈牧走到屋内小桌前。
桌下点着一圈软软的棉垫而非蒲团,既能当坐垫用还十分暖和。
尤其是杨岱围着桌子还放了两床旧棉被,使得他们坐着也能暖脚。
“坐吧,我给你点个手炉。”
杨岱让陈牧坐下,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痕,然后到屋角鼓捣炭火和手炉。
这手炉纯铜所铸,还是陈家送的,一般人家别说纯铜手炉了,连炭也买不起,只能烧柴取暖。
但杨岱不一样,他的身份特殊,之后杨岱匀点炭灰在放点碎炭,用小柴枝引燃。
念头微微一动,手炉内的碎炭就一一点燃,提着手炉走到陈牧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