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
一只飞廉鸟仰头嘶鸣,声音尖利刺耳,传荡出老远。
随后飞廉鸟们纷纷振动翅膀,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圆圈,朝着北边急掠而去。
寒风卷舞,千山万壑响起狂暴喧嚣的吼叫呜啼,无数黑影冲天飞向北边,遮天蔽月,振翅之声如惊涛骇浪。
“这群畜牲跑到北边干什么?”
张杏虎皱了皱眉头,她看了半晌,仍未发现什么端倪,于是便不再关注。
她继续向前飞遁。
片刻功夫,她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隐约的哭喊哀嚎声,声音悲戚。
月光雪亮地照在山峰东侧,尖崖兀石,白雪堆积,峭壁陡峰,冰霜覆盖。
张杏虎蓦地看见山崖环合凹陷处的阴影之中,有一个巨大的山洞,凝神望去,哭声便是从山洞内传出来的。
张杏虎蹙了蹙黛眉,心底疑惑丛生,但却依旧毫不迟疑的从云头上落下,朝山洞而去。
洞口高六丈,宽五丈,尖石错落,彷佛巨口撩牙,择人而噬。
腥臭阴风扑面狂舞,无数细碎之物纷扬飘忽,定睛凝望,竟是骨骼碎屑。
张杏虎心中一凛,登时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意。
山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独那些呼啸的哭喊声显得格外渗人。
张杏虎小心谨慎,她轻盈落地,脚步踩踏在厚厚的白雪之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声,在寂静的幽深山洞中尤为清晰。
她缓缓走入山洞,只见山洞蜿蜒曲折,幽深至极,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张杏虎左手张开,手掌之上凭空烧起一团火焰,往里走去。
山壁上尽是粘滑腥臭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难忍的恶臭,张杏虎屏息凝神,提防着周遭。
山洞甬道转折向下,极为陡峭,张杏虎飞速冲下,又绕过转弯的甬洞,一路转眼间又奔了数里之距,算来当已到了山腹深处。
沿途望去,高阔的洞中四壁粘滑,有暗绿色的液体徐徐流下,除此别无一物,连根青草都没有。
这样的情况让张杏虎愈加警惕,脚下越发小心谨慎。
下行甬道越来越陡,脚下粘滑,张杏虎每一抬脚都能拖起许多暗绿色的粘液荧丝,好几次都差点滑倒。
转过一个狭窄的甬道,她的眼前蓦地一亮,前方乃是一个极大的山洞,洞中飘浮着无数淡蓝色虫子,轻轻颤抖蠕动。
它们围绕着一根直径丈余,顶立正中的银白石柱团团飞舞,发出幽幽碧光。
像是万千浮动的灯盏,将洞中照得青光碧影,颇为亮堂,让人目眩神迷。
张杏虎停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山洞里的场景。
这里的虫子很是奇特,浑身晶莹剔透,犹如水晶雕琢一般,散发出柔和的光华,与周遭的幽绿光晕交相辉映。
张杏虎奇道:
“这难道就是碧光虫吗?可这些怪虫怎地会跑到这极北冰原里来了?”
碧光虫乃是瀚海里的两栖怪虫,既可在海底最深处以海藻、浮游生物为生。
也可在岛屿陆地生存,甚至可以寄居于巨大海鱼的体内,依靠其食物残渣生存。
性喜群居,发出幽碧光芒,每每引来无数鱼群,昼伏夜出,吃饱喝足才睡。
据说,若是遇见大量碧光虫聚集在某处,便是要发生什么重大事件。
碧光虫繁衍迅速,短短片刻工夫,整个山洞中便密密麻麻的挤满了这种怪虫,看得人触目惊心。
张杏虎的头顶突然有一丝丝绿色气息袅袅冒出,飘散进洞中。
她脸色微变,连忙运起炁驱逐,顿觉脑袋昏沉,胸口闷痛欲吐。
“啊!”
张杏虎突然抬头,低呼一声,只见浓绿浅碧,幻光流离,山洞中高高悬挂着将近千只青色丝囊,轻轻摇晃。
丝囊表面浮现一条条蚯蚓般的绿线,闪烁着诡异的光泽,仿佛活物,张牙舞爪,狰狞恐怖。
那些丝囊在空中摆动,发出一阵嗡嗡声响,像是蜂巢,无穷无尽。
更令张杏虎震惊的是,那些青色丝囊表面还生出无数绿毛虫子。
密密匝匝,密布在丝囊表层,不断爬行钻动,蠕动翻滚,发出沙哑的嗡嗡声,十分诡异恐怖。
张杏虎挥舞手掌,将所有丝囊轻飘飘地切落下来,割裂查看。
遍地丝囊中,尽是清秀圆润的赤裸童尸,具是幼女,最小的约莫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
个个圆睁双目,骇然惊恐,面如金纸,已经活不成了。
而且这些女童的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如同莲藕一般,呈现青色,并且孔洞里,还有幼虫在不断的蠕动,进进出出,十分恶心。
“这……”
张杏虎脸色剧变,她想起自己刚刚来到山洞时,听到的凄厉惨叫,不禁头皮发麻,冷汗涔涔而下。
她知晓那些凄厉惨叫声源于何处,环顾四周,一些尸身甚至都膨胀了,明显死亡有段日子了。
“嗬……嗬……”
还有一些女童,显然还活着,发出微弱的喘息声,但是全身的孔洞多的数不清。
眼眶空空荡荡,有不着幼虫在那爬进爬出,耀武扬威一般直起肥硕的躯体,又爬回了眼眶里。
吸食脑髓的声音令张杏虎头皮炸开,浑身发软,险些瘫坐在地,幸好她反应机敏,及时稳住心神。
她心头涌起强烈的不详预感,猛然想到一个可怕念头。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却知道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飞廉鸟捕捉这些幼童,将她们喂给碧光虫,而碧光虫拿这些女童来当孵化幼虫的温床,简单粗暴而且极度血腥残酷。
张杏虎紧咬嘴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浑身颤栗,几乎站立不住,她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在一块石头上。
她用力甩甩头颅,竭力保持镇静,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恢复平静。
突然之间这些碧光虫齐刷刷的盯住她,似乎嗅到猎物的气味,兴奋激动,纷纷振翅飞舞着朝张杏虎袭来。
张杏虎不想恋战,现在只有保全自身才是首要任务,她连忙拔腿就跑,边跑边催动炁,急掠如飞。
洞中殊无回旋之处,就算她有通天之能,也绝无可能在成千上万条碧光虫的围攻下安然无恙,独善其身。
但若要朝上冲出洞口,更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