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状态下,一个人无法同时拥有两个自己,否则会陷入精神混乱。”
“但在肉身破碎,人处于生和死之间临界点的那一刻,灵台就会重新恢复,第二个有知的自己出现,代替了第一个无知的自己。”
“所以,第二个有知的自己其实就是第一个无知的自己?”
“是的!”
巫扎郑重点头,又道:
“只要找到合适的容器,先破后立,置死地而后生!”
巫扎目视陶碗,陶碗蓦地碎裂,里面的两股清水分别注入两只凭空出现的小碗。
然后慢慢流淌而下,汇聚在一起,变成一汪碧绿色的泉水,散发着勃勃生机。
“让第一个懵懂的自己先行一步,第二个拥有意识的自己在恰当的时刻,去接引第一个。”
“两者重新合二为一,就可以恢复第一个有知的自己,这样就达到了生死转换,算是另类的永生。”
说到这里,巫扎眼中爆射出璀璨光芒又道:
“这种手段,是一种极高层次的技巧,已经不属于凡尘俗力范畴,更加贴近天道,但是有伤天和。”
“所以此法实际并不能施展多姿,直到我在多年前,救了两位受伤逃入巫族的妖怪。”
杨岱问道:
“那两位叫什么?”
“一位叫冯夷,自称玄牝。”
“一位叫阿萝,是他的妻子。”
“哦?”
杨岱惊奇。
巫扎微微颔首:
“这两人当年是有名的怪盗,专偷秘籍,当时被人追杀得奄奄一息,这才逃进巫族。”
巫扎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说道:
“当年冯夷虽然道行一般,但谈吐气宇不凡,聪慧绝伦,有一种天才般的领悟力。
他在我巫族待了一年,冯夷天天和我谈论天命,被我引为生平知己。”
“谁料到,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深夜,冯夷忽然骗取我族手段,不告而别,更奇怪的是,他的妻子便在第二天智力退化成三岁小儿。”
巫扎道:
“如今想来,冯夷借伤逃入巫族,是他事先谋划好的,用意便是骗取我族手段,甚至于还利用了他的妻子,此妖心计之深,真是我生平仅见。”
杨岱沉默许久,突然道:
“那阿萝呢?她最后怎么样了?”
“阿萝……按照我们这些年的观察,她应该是被冯夷用某种手段变傻了,每日每夜阿萝都在睡梦中喊着冯夷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声音凄惨。”
巫扎叹息道,又说道:
“冯夷离开巫族的那晚,阿萝疯狂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想来也是,智力退化成那样,不疯掉才怪。”
杨岱默默不语,巫扎又道:
“那年,我和冯夷谈及天地坏空,他故意透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诱使我说出本族手段奥妙,和他探讨逃避坏空之道,不想反被他套出了手段。”
杨岱听得眉头皱紧,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巫扎继续说道:
“传说中,黄泉的幽冥河偶尔会涨潮泛滥,那时过河的鬼魂会被潮水冲卷,送出黄泉,然后通过一条秘密水道,成为侥幸不灭的孤魂野鬼,之后重现人间。”
冯夷告诉我,经过三千多年不眠不休的观察,他已经从鬼魂出现的频率时间,推算出了幽冥河的涨潮期。”
“同时他历经艰辛,找到了可以躲过天地坏空的方法。”
杨岱心中微微一惊,脑海中仿佛有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彻然醒悟:
“所以你在天地坏空来临,步死亡的一刻,同时拥有了两个自己,一个自己进入其他宇宙寄生,一个偷渡黄泉。”
默然许久,巫扎长叹一声:
“我可以算是非常幸运了,天地坏空来临的时间和幽冥河的涨潮时间惊人的巧合,否则另一个自己便会在黄泉魂飞魄散。”
杨岱想了想,不解地问道:
“另一个宇宙的你应该早就忘记了前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又如何回到这呢?”
“同样,另一个你已经身为亡灵。肉身消失,又如何去接引其他宇宙的自己呢?”
“问得好!所以我先前说,要有可以盛水的容器。”
巫扎双目闪烁着深邃而妖异的光芒,很简单的说道:
“夺舍一个就行。”
眼前又再次浮出盛满红绿液体的大小碗的一幕,目视大碗里残留的红色液体,巫扎道:
“这就是无知的自己。”
又指了指占据小碗的红色液体:
“这就是另一个有知地自己,泾渭分明,决不会变成魂魄分裂的疯子,或者只懂破坏的魔头。”
“原来如此!”
杨岱恍然。
巫扎接着道:
“有知的我始终是不完整的,并非真正的我,我派手下把另一个转世的自己掳到这儿,吞噬了他的自我意识,将两个自己重新融合,终于恢复了完整的我。”
刹那间,杨岱脑中一片天昏地暗,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颤声道:
“你如何知道通向另一个宇宙的路?”
“四方上下谓之宇,古往今来谓之宙,宇和宙是在不断分裂中产生的,至于一个新宇和新宙的区别,只是因为新宇比旧宇的质量小,所以才能诞生。”
“所以,新宇和旧宇其实是一回事?”
杨岱忍不住问。
巫扎道:
“秘密。”
巫扎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四面八方的赤流纷纷退去。
周围碧光闪烁,张杏虎,巫巴克重新出现在杨岱的视野中。
杨岱全身一片阴冷,仿佛堕入寒冷地冰窖。
万万没有想到,这次进入巫族,竟然牵扯出这么一段惊天隐秘,甚至连他也被瞒在鼓里。
“杨先生,他和你说了些什么?你的脸色很难看。”
张杏虎的美目中闪过一丝忧色,低声道。
“没什么。”
杨岱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又对巫扎说道:
“可以带我去见见阿萝吗?”
巫扎笑道:
“先生不急,我看出来先生你随身携带的那个小香炉可是一件奇宝,正巧,我也有东西要给先生看。”
杨岱凭直觉感到,这巫扎言语不尽,还有不少事瞒着自已,但又说不出来哪不对劲。
巫伸手一指,周围的四足蜥蜴纷纷扑来,跳到上空的一根大树藤上,咬住树藤,迫使它缓缓垂落。
这根树藤霜皮鳞疤,形状奇特,盘绕成一个心形,上方挂满青苔,看起来颇为老旧,露出了一个一处洞穴。
洞内漆黑,唯有一盏油灯亮着,灯火摇曳,照出一个影子,显得极为寂寥与荒凉。
那是一个女孩。
女孩年龄不过二十岁,穿着破破烂烂的麻布衣裙,瘦弱枯槁。
“嘻嘻嘻嘻……你们是谁?”
她抬起头,看着一行人,目光茫然,嘴角流着口水,几近疯癫。
“她是……”
杨岱问道。
巫扎淡然道:
“这是阿萝,你不是要见她吗?她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