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悠扬,解空老和尚穿着一袭灰衣长袍,须眉皆白,但眼眸明亮,炯炯有神,似蕴含万物生灭。
另外一侧,杨岱身着白色素衣长衫,头戴纶巾,看起来颇为斯文。
两位缓步而行,一路上遇到的僧众纷纷躬身施礼。
烂陀寺外,某处小院里。
一名原本外出采购的丫鬟兴高采烈的一路从格外欢快,一边跑一边叫道:
“郡主,郡主,烂陀寺今日重新开放了,有许多人都说要去上香呢!”
长宁郡主今日鹅黄绣花宫裙,腰肢纤细柔软,乌黑秀发梳成双环髻,插着金钗玉饰,整个人端庄典雅,仪态万千。
听完丫鬟的话语后,长宁郡主轻咦一声:
“真的吗?”
“千真万确,奴婢亲耳听见的,不会错!”
丫鬟笃定的点点头,显然她也极其期待烂陀寺重新开放。
长宁郡主嘴角翘起,脸上露出一抹喜色。
她一拍手掌:
“啪!”
立即有丫鬟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拭刚刚因为拍手而弄脏的指尖。
长宁郡主臻首微垂,目光落在洁白的丝帕上。
那丝帕是用上等蜀锦制成,上面精致雕纹着一朵莲花,淡淡清香扑鼻而来,一看便价值不菲。
此时沾了污渍,便不好看了
“走吧,备车,我们去烂陀寺。”
长宁郡主吩咐一声,随手将丝帕丢弃。
丫鬟才向长宁郡主询问道。
“郡主,这么去是不是急了一点啊?”
“没事,如果真的不方便,大不了我们再回来就是了,反正一休大师不会赶我走。”
长宁郡主嫣然一笑,却并无任何失望之色。
“可……”
丫鬟欲言又止。
“走啦!”
长宁郡主转身,径直朝外走去。
“哎……”
看着长宁郡主远去,丫鬟摇了摇头。
上次在烂陀寺看到的事情,长宁郡主和丫鬟并没有传出去,毕竟太过惊世骇俗。
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内情。
很快,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时间不长,也就半个时辰。
不光马车清理了一遍,从车夫到侍从,从要携带的果品茶具,到各种吃食好酒,甚至连换洗的衣物都准备齐全。
显然是要常住在烂陀寺,做足准备了。
不过并非马车准备好了就能马上走,因为长宁郡主还要再细心准备妆容。
一番折腾后,终于出发了。
“你看着,我画的妆怎样?”
长宁郡主站在铜镜前,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丫鬟站在一旁,仔细打量片刻,才略显敷衍的回答道:
“还算像模像样。”
丫鬟是个武夫,对于这些东西根本一窍不通。
“不为难你了,你说一休大师见到我会不会吓一跳?”
长宁郡主摸索着铜镜,一边笑眯眯的问道。
“应该会吧。”
丫鬟沉默一下,才勉强附和了一句。
一共两辆马车驶出别院,随后直奔烂陀寺而去,很快来到了烂陀寺山门前。
山门前,正有和尚拿着扫把在打扫寺院门前的一大块空地,清理一些被风吹来的落叶等物。
很多地方都快一个多月都没打扫了,
看起来有些萧条荒凉。
见那熟悉的马车,立刻就有僧人跑回寺中去禀报,马车刚刚停下的时候,一休和尚已经迎了出来。
“阿弥陀佛,郡主驾临敝寺,一休有失远迎了。”
一休和尚合十行礼道。
长宁郡主直接掀开马车朝着一休笑了笑道:
“修缘大师,今天我能进寺院么?”
长宁郡主与一休和尚关系不错,所以也没什么客套,直接提出想法。
“阿弥陀佛,请!”
一休和尚颔首,伸手示意,不过又道:
“今日寺中除了还需要清理一下,已无什么特殊之处了,郡主可以随意观赏。”
已经有侍众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并取了梯凳垫在脚下,供长宁郡主下车。
“谢谢修缘大师了。”
长宁郡主点了点头,踩着梯凳慢慢下车,对着下人说道:
“我和一休大师步行进去,你们留在外面吧!”
“诺!”
那群下人恭敬应道。
一休领先半步,两人并行在后,一步步踏入烂陀寺里。
视线扫过,有不少僧人在打扫庭院
一切井然有序。
和一休和尚一起逛了一圈,长宁郡主也有些乏累了,就让他陪自己休息片刻。
长宁郡主靠着柱子,看了看一休和尚,突然道:
“杨小侯爷和那群老和尚已经走了吗?”
一休和尚闻言顿了顿,旋即摇头:
“杨小候爷并未离开,在内院禁地里着书,而我佛门高僧大德早在清晨就已经走了。”
“禁地?”
长宁郡主一怔。
这烂陀寺里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禁地了?
一休大师看出她的疑惑,轻叹口气道:
“郡主有所不知,本寺确有一禁地,不允许任何人擅闯,唯有得到方丈的同意才能进去。”
“这样啊,带我进去看看”
长宁郡主恍然大悟。
虽然有些好奇,但既然不能擅闯,长宁郡主倒也不纠结了。
不过一休和尚却摇了摇头,道:
“这是本寺最大的秘密,郡主若想去看,恐怕不行。”
“哦?为何?”
长宁郡主诧异。
一休和尚没有回答,反而岔开了话题,询问道:
“郡主近来身体可好?”
“我挺好的,倒是修缘大师似乎有些瘦了。”
长宁郡主顺势转移话题道。
她这段时间,确实感觉到一休和尚消瘦了许多。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大师好大的口气,连郡主都不行啊,你这意思就是陛下来了也要拦着咯?”
丫鬟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了一句,却见到一休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神色严肃道:
“不错,即便陛下亲至,也绝对不能进。”
丫鬟一愣。
不知是否是她眼拙,她总感觉一休和尚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态郑重无比,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味。
这让丫鬟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她本有心想要顶一句烂陀寺好大的胆子,
不过看到一休和尚一脸认真的表情,最终没有说出口。
只是她心中却越发不解了。
这些和尚究竟在做什么?
怎么会如此谨慎?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休和尚紧接着解释道。
“两位想必也知晓杨居士乃非凡之人,莫说是寺庙里的普通弟子,便是本寺解空主持,在其面前也需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