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岱没有说话,而是起身离去,果然杨岱转了一大圈,对比三家,从时间,舒适度,船家的态度。
以及这些渔夫的口风里,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师傅的面前。
原因无他,比起其他人王师傅简直太良心了,不管是饮食,还是居所条件,甚至对客商的服务都相当好。
见他回来,王师傅也是喜笑颜开,热情接待了他。
“先生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先生可是要坐我的船?”
王师傅笑眯眯的问道。
杨岱点头说道:
“船家,我等上半日,若是有客同行最好,不知去大千城最快要几天,船上餐食可否方便?”
“先生您做主就好,最快的需四五天左右,但是终点是万象城,之后的一千里全是陆路,餐食全免,我们从江里捞出鱼鲜,现捞现吃,保证新鲜,您放心便是。”
王师傅立刻答应下来,并且很贴心的提醒了杨岱一句:
“先生,若是您不习惯水上生活的话,可以吐在江中,不用担心。”
杨岱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会,而王师傅早已乐开了花儿。
去大千城的客人每天都有,但是他们更加中意大客船,小船的生意不多。
尤其是马上就要到冬季了,冬季江面结冰,小船根本走不动。
而大客船则抱团取暖,共同挤压小客船,还成立了行会,一般不招揽普通渔民,只接受大户人家的定制。
而且大客船的价格贵得离谱,像他们这种小船,基本上每个月都是赚不到钱的。
如今碰上了杨岱,他自然高兴坏了。
杨岱代就在船头坐下看书,也不拉客,一副来不来人全凭随缘,他倒是悠闲。
杨岱照顾了王师傅的生意,他让船家定价一百文左右,剩下的那一部分杨岱承担,不是杨岱有意显摆。
而是来来往往的客商都选择大船,选择小船的客商真的没什么油水,他也算帮忙了。
直到中午,才来了七个人,都是普通人家打扮,其中还有一个是爷孙,这七个人也没有互相打招呼。
船家只言船费二十文,只字未提杨岱会包圆剩下船费的事,这也是杨岱事先要求的。
看船客们基本没有相互打招呼,杨岱也就从头到尾都没动,但这些人的声音都听在耳中。
待到中午,船家特意来问了问杨岱的意思,得到首肯之后才解开绳绳索,摇着船尾的大橹顺着春惠江驶去。
王师傅一边摇橹,一边随着摇橹的节奏,以浑厚的嗓音唱起嘹亮的渔歌,节奏起伏尤有韵味:
“东方升起朝阳,西方落下晚霞,
渔火烧尽长夜,清风送爽江南岸……”
一曲唱罢,船舱里的人纷纷鼓掌叫好,杨岱也拍手称赞。
像是这种全是木质结构的小船,因为本身船体较轻,风浪大的时候,在春惠江上
航行极为艰难,船家必须使劲晃动船桨稳住船身,这个过程也非常辛苦。
但是这个歌却能缓解船上的气氛,让乘客觉得不那么闷,甚至还能调节情绪。
最晃荡的地方便是船头和船尾,这里风大浪急,稍微晃动一下就让人站立不稳。
这是杨岱最讨厌的地方,因此他基本上一动不动,连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杨岱不是在打坐,而是在欣赏江边两岸的风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他发现江边两岸,山峦叠翠,青翠欲滴,远处偶尔还能看到几只麋鹿或者山羊经过。
出了码头后,船已经扬起了帆,顺风之下王师傅也不再卖力摇橹,而是悠哉游哉的唱起歌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载流,何时泛舟济沧海……”
这歌曲虽然平淡,却颇具意境,引起船内乘客的阵阵赞叹,有人甚至忍不住记录了下来,以作留念。
一路向北,沿途景致越来越美,有的山峰秀丽险峻,云雾缭绕。
有的湖泊碧绿澄净,湖光粼粼,宛如仙境,还有的奇石怪岩,峭壁深崖……
各式各样的山川河流、林荫草甸、湖泊峡谷都令人目眩神迷。
开船后大约两个时辰左右,杨岱这才打算离开船头去船舱内坐坐,船身的圆拱乌蓬罩下还算宽敞。
后端还有另一个木制隔间,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摆放了十个大木桶,俱用油布遮盖。
杨岱猜测,这些木桶里面装的应该是米粥,这种粗粮熬煮后味道浓郁,但容易上火。
两排钉在船身上的长凳其实足够能坐下十几人,只是考虑到晚间躺一躺的空间,才说七人客满。
其他七名船客各自坐在那显得有些泾渭分明,那个小孩子靠着爷爷昏昏欲睡,其他人连话都不敢说。
杨岱其实刚刚在外头就觉得这气氛有点问题,走近罩棚的时候这感觉就更明显了,究其原因,应该出在左面的一个壮汉身上。
他身材魁梧健壮,穿着短褐,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肌肉虬结,胸膛高高隆起,腰板挺拔,即使坐在长凳上都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而且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戾气,让人一看就望而生畏,估计他应该是行伍出身。
除此之外,他身后还背着一杆长枪,而且长枪顶端雕刻了许多花纹。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枪尖锋利寒芒闪烁,显然也是杀过不少人才会磨炼出来的。
这时,那个壮汉突然抬头看向了杨岱,杨岱正巧也望向了他,两人视线相撞,竟无法移开。
壮汉的瞳孔猛地收缩,随即恢复正常,杨岱也收回了目光。
好歹也要共度四天,这样下去可不行,尤其是这壮汉长相太过凶狠彪悍,让人望而生畏。
在杨岱刚进来的时候,七人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了他,这先生方才一直在船头坐着,不知道的以为是船家的亲戚。
等他转头看了一圈,又继续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之后,几人才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的美景之上。
唯独那名壮汉一直盯着杨岱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杨岱当做不知道,依旧闭目养神。